至於餘秀靈雖算得上是溫羽凡陣營裡的人,但管禦風對她的倚重幾乎到了離不得的地步。
那天管禦風特意揣著罐陳年普洱找到溫羽凡,老煙鬥在指間轉了三圈,才慢悠悠開口:“小溫啊,秀靈那丫頭,你可還得借我用陣子。”見溫羽凡眉峰微挑,他又補了句,帶著點長輩的狡黠,“當年我把《玄冰劍訣》抄本給你時,可沒提過條件吧?這回算我欠你個人情。”
溫羽凡看著老科長鬢角的白霜,想起當年那本泛黃的劍譜在油燈下泛出的光,終是無奈地笑了:“管老開口,哪有不依的道理。”
餘秀靈收拾行李時,陽光正透過武道協會的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ba文憑仔細塞進公文包夾層,又將《高等教育管理》和溫羽凡親繪的《武道課程設置草案》並排放進行李箱——那草案上,溫羽凡用紅筆在“實戰考核”旁畫了個小小的劍刃符號,旁邊批注著“武道不是紙上談兵”。
踏入龍雀武道大學的那天,秋風正卷著銀杏葉撲在教學樓上。
餘秀靈踩著高跟鞋走進教導主任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將打印好的組織結構圖釘在牆上:行政部、教學部、實戰考核組……每個部門的權責邊界用紅筆標得清清楚楚,連會議紀要的存檔格式都列了三條細則。
“武德修養”和“實戰格鬥”被她用加粗字體標為必修課。
真正讓她在學生中“一戰成名”,是開學第三周的事。
那天她抱著教案查課,剛走到武道理論教室後門,就瞥見最後一排的男生正低著頭,ar眼鏡的鏡片上晃過武俠小說的章節名——《神武天下之睚眥》的最新話。
“哢噠”一聲,她的高跟鞋在走廊地磚上敲出清脆的響。
男生猛地抬頭,鏡片還沒來得及熄滅,就被餘秀靈伸手摘了下來。
“課堂禁用娛樂設備,校規第12條。”她聲音平靜得像在念教案,指尖在終端上劃了兩下,“設備暫扣,記過一次,罰款五十貢獻點——貢獻點可用於兌換實戰器材使用權,自己掂量。”
男生張了張嘴想辯解,卻對上她鏡片後那雙沒什麼溫度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愣是咽了回去。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校園,“鐵麵西施”的外號當天就傳開了。
有學生在宿舍群裡吐槽:“餘主任連看本武俠小說都管,怕是從斯坦福帶回來的不是文憑,是校規手冊吧?”
但沒人知道,那天晚上,餘秀靈在辦公室核對實戰考核標準時,特意把“實戰積分可兌換貢獻點”加進了補充條款。
窗外的月光落在課程草案上,讓其上新書的字跡越發明亮:“規矩是框,框住的該是浮躁,不是血性。”
西跨院的暖閣裡彌漫著淡淡的茉莉香,那香氣混著熨貼衣物的熱氣,在雕花窗欞投下的光斑裡浮動。
夜鶯站在紫檀木桌前,銀白的狐耳尖從烏黑的發間悄悄探出來,又被她下意識地用發繩攏了攏。
她握著熨鬥的手很穩,蒸汽在墨色風衣上凝成細小的水珠,順著衣料的紋路緩緩滑落,像她眼底藏不住的小心翼翼——每次熨到衣襟那道被刀痕劃破又縫補的地方,她都會放慢動作,仿佛怕驚擾了布料裡沉睡著的硝煙味。
刺玫坐在對麵的梨花椅上,指尖攥著塊麂皮布,正反複擦拭桌上的破邪刀。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掐進掌心,指節泛白。
寬大的灰布衫下擺下,一條青綠色的蜥蜴尾巴正不安分地輕輕掃動,布料被撐起細微的弧度,又被她猛地收緊肌肉壓下去,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裡,藏著她與本能對抗的隱忍。
刀身的饕餮紋被擦得發亮,映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豎瞳,她趕緊垂下眼簾,把注意力釘在刀刃上的反光裡。
小玲捧著青瓷茶盞站在暖閣門口,碧螺春的熱氣在她鼻尖凝成細珠。
她的手指蜷縮在袖口,指甲縫裡還沾著點剛沏茶時濺出的水漬。
藏在袖子裡的貓爪時不時彈出半寸,又慌張地收回去,布料被勾出細微的毛邊。
她望著溫羽凡伏案批閱文件的背影,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隻把茶盞往懷裡又攏了攏,滾燙的杯壁燙得指尖發麻,卻比不過心底那點怕被厭棄的惶恐。
暖閣的炭火燒得正旺,銅爐上的水壺時不時發出“咕嘟”的輕響。
溫羽凡坐在酸枝木書桌後,目光掠過三人時,指尖在文件上停頓了半秒。
他之前特意將三間耳房打通,讓她們住得離靜修室不過數步之遙。
這三間挨著靜修室的廂房,窗沿都裝了隱蔽的銅製欄杆,門楣上刻著不易察覺的鎮邪符文。
對外隻說是方便照料“養傷”的她們,隻有他知道,這是防備失控時的最後一道鎖。
流言像藤蔓般在特勤九科的茶水間瘋長。
金滿倉又喝多了,紅著臉拍著八仙桌罵“紂王迷色”,酒液順著他的指縫淌進檀木桌麵的紋路裡,暈開深色的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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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老派武者捧著搪瓷缸蹲在牆根,望著暖閣深夜亮著的窗燈,煙袋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溫科長怕是要栽在這幾隻妖精手裡。”
更有好事者在公示牆畫了幅漫畫,墨色風衣的男子倒在狐尾堆裡,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溫柔鄉是英雄塚”,引得路過的文員們竊竊私笑。
隻是無人知曉,每個月圓之夜,暖閣裡的燈光會亮至天明:
溫羽凡指尖凝著紫金色真氣,按在夜鶯後頸的狐族印記上,那裡的皮膚下正有淡紅光紋遊走,像條蘇醒的小蛇。
真氣滲入的刹那,夜鶯的狐耳驟然豎起,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