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瞧他們,一個個笨手笨腳的,都沒個貼心人兒!”
大兒媳掙脫開少年的攙扶,腳步虛浮地撲到包封氏軟榻邊,毫無顧忌地擠坐在榻沿,抱著包封氏的手臂搖晃撒嬌,聲音甜膩得能滴出蜜來,“還是您身邊的小子懂事,又會捏骨,又會說笑,女兒眼饞好久了!您就把他賞了我吧?”
她口中的小子,正是方才為包封氏捶腿的那名陰柔少年之一。
那被點名的少年身體微微一僵,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包封氏非但不惱,反而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大兒媳的額頭,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眼皮子就這麼淺?一個就讓你挪不動步了?前兒個才給了你兩個新鮮的,這就膩了?”
“母親~”大兒媳拖長了語調,扭著身子不依,“那些個雛兒,哪有您這裡的小子們會伺候人?渾身的骨頭都僵著,無趣得緊!”
她邊說邊用挑釁的眼神瞟了一眼祁玉舟,仿佛在炫耀自己在這府中的特權和與包封氏非同一般的親昵。
這時,二兒媳也嫋嫋婷婷地走過來,軟語道:“母親,您可不能偏心大嫂。我屋裡那個會彈琴的,前兒個手傷了,調子都彈不準了,悶也悶死了。”
“我瞧著苑裡新來的那個會吹簫的就不錯,聲音清亮,模樣也周正...”
三兒媳也不甘示弱,湊上前嬌聲道:“母親,女兒不敢貪心,就把昨日給您試香的那個小藥童給了女兒吧?他身上那股子藥草香,女兒聞著舒心...”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竟公然在祁玉舟這個外人麵前,向包封氏討要起男寵來,語氣自然得如同在討要一件首飾或一匹布料,絲毫沒有羞恥之心。
而那些被點名的少年,有的麵露惶恐,有的眼神麻木,卻無一人敢出聲。
包封氏被她們圍在中間,臉上帶著一種縱容又掌控一切的笑容,她目光掃過這幾個放蕩形骸的兒媳,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麵色平靜無波但眼神微冷的祁玉舟,忽然輕笑一聲:“瞧瞧你們這副樣子!沒得讓玉舟笑話!”
她話雖如此,卻並無多少責備之意,反而帶著幾分炫耀的意味。
她伸手捏了捏大兒媳的臉頰,語氣慵懶:“罷了罷了,瞧你們這饞樣!這小子既然你喜歡,晚點就讓他去你院裡伺候幾天。至於吹簫的那個...”
她看向二兒媳,“等你屋裡的手好了再還回來。還有你,”
她對三兒媳說,“那小藥童性子怯,你悠著點,彆嚇著他。”
她三言兩語,就將活生生的人如同物品般分配了出去,輕描淡寫,卻透著絕對的權威。
那幾個被賞賜的少年,身體明顯僵住,頭垂得更低,卻不敢有絲毫異議。
“謝謝母親!”
“母親最好了!”
兒媳們頓時喜笑顏開,紛紛撲上來撒嬌奉承,有的給包封氏捏肩,有的給她喂水果,場麵混亂又淫靡。
大兒媳更是得意地瞟了那個少年一眼,眼神充滿了占有欲。
包封氏享受著兒媳們的奉承,目光卻再次落回祁玉舟身上,見她依舊神色平靜,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隨即笑道:“玉舟啊,讓你見笑了。家裡這些猴兒,都被我慣壞了,沒個正形。”
祁玉舟微微欠身,語氣平淡無波:“老夫人治家寬鬆,夫人們天真爛漫,亦是府中興旺之象。”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未表示讚同,也未顯露出厭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包封氏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對還在嬉鬨的兒媳們揮揮手:“行了,都散了吧,彆在這兒擾了我和玉舟說話。帶孩子們去偏廳用些點心吧。”
兒媳們這才嬌笑著,帶著各自新得的男寵,心滿意足、鶯鶯燕燕地相攜離去,留下一苑尚未散儘的淫靡氣息和那匹躁動不安的火浣馬。
那匹火浣馬似乎被這濃鬱的香氣和嘈雜的人聲驚擾,不安地打了個響鼻,蹄子焦躁地踏著地麵。
待她們離去,苑中似乎清淨了不少,但那股甜膩淫靡的氣息卻仿佛更濃了。
包封氏看著祁玉舟,笑道:“都是些不省心的,讓玉舟你看笑話了。不過,這日子嘛,總要有些煙火氣才熱鬨,你說是不是?”
祁玉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心中卻對包府內部的混亂與扭曲有了更深的了解。
包封氏不僅自己修煉邪功,縱情聲色,更是將這種風氣彌漫至整個家族核心。
這些兒媳,既是她的爪牙,也是她享樂生活的參與者,甚至可能是她控製外界、延續血脈的工具。
包封氏顯得心情頗佳,主動提議道:“玉舟難得來一趟,若是不急著回去,不如隨老身去祠堂走走?也讓包家的列祖列宗,見見你。”
參觀家族祠堂,這是極為親近的表示,但也可能暗藏玄機。
祁玉舟心知這絕非簡單的閒逛,但此刻無法拒絕,便從善如流:“老夫人厚愛,玉舟榮幸之至。”
越靠近祠堂,空氣中的甜膩香氣漸漸被一種陳舊木料、冷灰和常年不散的香火氣味所取代,溫度也似乎降低了幾分。
祠堂是一座獨立的青磚黑瓦建築,樣式古拙,透著一股沉鬱的莊嚴。
與苑中的活色生香相比,這裡寂靜得可怕,連鳥鳴聲都似乎被隔絕在外。
推開沉重的黑漆木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祠堂內部空間高闊,光線幽暗,僅靠幾盞長明燈和角落裡搖曳的燭火照明,將巨大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
正中央,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包家先祖牌位,黑底金字,森然排列,一直延伸到視線難以觸及的黑暗高處,無聲地訴說著這個龐大家族漫長而沉重的曆史。
喜歡烏玉玨請大家收藏:()烏玉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