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封氏輕輕擊掌。
片刻後，苑外忽然傳來一陣清越的嘶鳴聲，帶著灼熱的氣息。
隻見兩名健仆牽著一匹神駿異常的寶馬步入苑中。
那馬通體毛色赤紅，如同燃燒的火焰，鬃毛長而飄逸，色澤亮麗如火浣紗，四蹄踏地竟隱隱有火星濺出，正是傳說中的波珊州異種——火浣馬！
“此馬名為赤焰，是老身機緣偶得。”包封氏笑道，“性子是烈了些，但日行千裡，更能辨識邪祟，破隱遁形。正所謂寶馬贈英雄，香車配美人。玉舟你風采卓然，正合此馬氣質，便送與你作個腳力吧。”
祁玉舟起身，鄭重一禮：“老夫人，此乃神駿，太過貴重，玉舟愧不敢當。”
“誒，收下吧。”包封氏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此馬性靈，或許日後對你能有所助益。莫非是嫌棄老身的禮物？”
話已至此，祁玉舟隻得再次行禮：“老夫人厚愛，玉舟感激不儘，定當善待此馬。”
正當祁玉舟收下火浣馬，心中權衡之際，苑門處的珠簾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伴隨著幾聲嬌軟嬉笑，幾道窈窕身影迤邐而入。
為首是一位身著石榴紅繡金牡丹抹胸長裙的美婦，外罩一件近乎透明的鮫綃紗衣，肌膚勝雪，身段豐腴妖嬈，每走一步都如弱柳扶風，搖曳生姿。
她雲鬢高聳，斜插一支累絲金鳳步搖，鳳口銜下的紅寶石流蘇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映得她桃花麵頰愈發明豔。
眉眼間風情萬種，眼波流轉間自帶一股慵懶媚意，正是包封氏的長媳。
她曾是城中一小吏之女，因容貌絕色被包家大公子強納為妻，夫君早逝後，非但無半分哀戚，反倒在包封氏的縱容下，愈發活得恣意張揚。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穿著水碧色暗紋襦裙的女子，容貌清麗些，但一雙眸子卻像含了鉤子，看人時總帶著幾分欲語還休的挑逗。
她是二兒媳，娘家是經營綢緞的商賈，最是精明算計。
她手中牽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那孩子眉眼精致，卻眼神閃爍，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早熟。
第三位兒媳年紀最輕，約莫二十出頭，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衣裙，裙擺繡著大朵的纏枝蓮，行動間似有暗香浮動。
她生得一張瓜子臉，柳眉細眼，未語先笑，看起來天真爛漫，但偶爾抬眼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與野心卻泄露了她的本質。
她是三兒子暴病身亡後不久，其母族為了固寵送進來的遠房表妹，最是懂得討好包封氏。
這三位美婦，雖風格各異，卻皆是一副養尊處優、滋潤異常的模樣，麵色紅潤，眼含春水，絲毫沒有尋常寡婦應有的憔悴或哀愁。
她們的衣著雖華美，卻都或多或少地透著一股刻意展現的風流韻味，抹胸開得略低，紗衣薄如蟬翼，行走間環佩叮當，帶起陣陣甜膩香風。
她們一進來，原本有些肅穆的氣氛頓時活色生香起來。
“母親萬福。”
三位兒媳齊聲向包封氏行禮，聲音嬌滴滴的，帶著刻意的討好。
目光卻都不約而同地、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打量，投向了祁玉舟和她身旁那匹神駿的火浣馬。
“哎呦，這就是雲家主母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好俊的人！”長媳最先開口，她走上前，幾乎貼到祁玉舟身前，一股濃烈的混合著脂粉和催情香料的異香撲麵而來。
她眼神在祁玉舟身上逡巡，尤其是在她清冷的麵容和窈窕的身段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與比較。
“大嫂說的是，雲夫人這通身的氣派，真是讓咱們自慚形穢呢。”二兒媳抿嘴輕笑，聲音柔媚，目光卻掃過祁玉舟素雅的衣裙和發飾，又瞥了一眼那匹躁動的火浣馬，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三兒媳則嬌聲道：“這馬兒可真神氣！紅色的鬃毛像火一樣，定是匹千裡挑一的寶馬吧？”
孩子們也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好奇地看著高頭大馬，又怯生生地偷瞄祁玉舟。
這些孩子衣著華麗，但眼神卻不像尋常孩童那般純淨，帶著幾分被嬌縱的任性。
包封氏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一種近乎寵溺又帶著掌控的笑容，她對祁玉舟介紹道：“玉舟，莫見怪，這幾個皮猴兒就是老身那兒個不成器的兒媳和鬨心的孫兒們。平日裡疏於管教，沒大沒小的，讓你看笑話了。”
她語氣隨意，甚至帶著幾分炫耀，絲毫沒有尋常大戶人家婆婆對兒媳應有的約束和規矩。
而那幾位兒媳，在包封氏麵前也毫無拘謹之感，反而像是習慣了這種混亂而親昵的場麵。
“母親~您又取笑我們。”大兒媳嬌嗔道，眼風卻掃過祁玉舟，“在雲夫人這般端莊的人兒麵前，咱們可不就是上不得台麵的嘛。”
包封氏轉向祁玉舟，語氣無奈中帶著縱容：“家門不幸，讓玉舟你見笑了。這幾個媳婦，雖說出身雜了些，性子也野，但勝在貼心，懂得伺候人，這日子倒也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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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玉舟心中明鏡似的，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對幾位兒媳頷首致意：“幾位夫人言重了，玉舟愧不敢當。”
“府上孫兒聰穎活潑，夫人們亦是風采照人，何來見笑之說。”
她語氣平和，既不顯得過分親近，也未流露出絲毫鄙夷，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大兒媳此時已經半倚在一個僅著月白薄紗、容貌俊美陰柔的少年懷中，那少年麵色微紅，一手攬著大兒媳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隻手卻正被大兒媳抓著，往她自己高聳的胸脯上引。
她雲鬢散亂，眼波迷離，吃吃笑著，仿佛渾身沒了骨頭。
二兒媳則更顯大膽，她左右各跟著一名少年，一個正為她輕輕打著扇，另一個則跪坐在地，為她捶著腿。
她自己也毫不避諱地伸出腳，用腳尖輕輕抬起那捶腿少年的下巴，媚眼如絲地調笑著：“小沒良心的，昨夜讓你揉肩，就隻偷懶？今日若不把奶奶我伺候舒服了，就把你溺斃！”
最年輕的三兒媳看似最規矩，隻是靠在一張軟榻上，但她身後站著一名為她揉捏肩膀的少年，而她纖細的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少年垂下的發帶，眼神曖昧。
更令人側目的是，她們身後還跟著數名容貌各異、但都年輕俊美的男子，有的手持樂器，有的端著果盤酒壺，儼然一副隨時準備尋歡作樂的架勢。
整個長春苑瞬間被一股濃烈的淫靡氣息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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