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帝都的空氣裡就透著股子濕冷的鐵鏽味。
攝政王府的臥房內,暖香浮動。
夏傾城隻著一件單薄的紅紗,正跪在床榻邊,細致地替楚墨整理著那一身繁複至極的攝政王蟒袍。她的手指有些微涼,劃過楚墨腰間玉帶時,微微頓了一下。
“夫君,府外多了不少尾巴。”
她聲音軟糯,像是還沒睡醒的貓,可那雙眸子裡卻是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半分當初天宗聖女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楚墨懶洋洋地張開雙臂,任由她伺候,嘴角勾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
“幾隻蒼蠅罷了,不用管。”
就在這時,楚墨腰間的傳訊玉簡極其突兀地顫動起來。
這玉簡並非凡品,乃是那是封家內部最高級彆的聯絡法器,除非家族麵臨生死存亡,否則絕不會輕易動用。
楚墨挑了挑眉,指尖輕點,一道蒼老卻透著沉穩殺氣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炸響。
是於伯。
“少主,靈網傳來急報。李家那幫餘孽把家底都掏出來了,湊了三十名死士,已經混進了神機營的隊伍。還有,二皇子那個蠢貨也露頭了,這會兒正披掛整齊,準備跟著霍擎天一起‘清君側’。”
於伯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分森寒的請示意味。
“侯爺問,需不需要把咱們埋在城外的私軍調進來?或者,帶人去把李家和二皇子在半路截了?這幫跳梁小醜,竟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少主添堵,簡直是不知死活。”
封家這是坐不住了。
楚墨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他慢條斯理地對著玉簡回了一句:“告訴老頭子,讓他把心放肚子裡,該喝茶喝茶,該遛鳥遛鳥。這場戲台子是我好不容易搭起來的,要是封家這時候下場,那這出‘引蛇出洞’可就沒法唱了。”
“可是少主......”
“按我說的做。”楚墨打斷了於伯的話,語氣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幾隻秋後的螞蚱,還用不著咱們封家亮底牌。我自有安排。”
掐斷傳訊,楚墨伸手捏了捏夏傾城的臉蛋,看著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心情大好。
“走吧,我的攝政王妃。咱們去看看,這幫為了‘匡扶社稷’的大忠臣們,給咱們準備了什麼驚喜。”
......
太和殿前的廣場上,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本該是新皇登基的大喜日子,此刻卻變成了修羅場。
原本負責儀仗的禮部官員早就嚇得鑽了桌子底,取而代之的,是黑壓壓一片身披重甲、手持破法弩的神機營精銳。
五萬大軍,將整個皇宮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泛著幽冷寒光的弩箭,齊刷刷地指著高台之上。
而在那九十九級漢白玉台階之下,以鎮國公霍擎天為首,太傅王安石、兵部侍郎李剛等一眾朝廷重臣,正昂首挺胸地站著,臉上寫滿了“視死如歸”的悲壯。
在他們身旁,還站著一位身穿銀色鎧甲、英氣逼人的青年。
正是早就失勢的二皇子,元景。
他此刻手按佩劍,眼中閃爍著狂熱的野心,仿佛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封行良!”
霍擎天上前一步,須發皆張,手中禦賜的金鐧重重頓地,發出一聲悶響。
“你這竊國奸賊!殘害皇嗣,欺淩新君,禍亂朝綱!今日,老夫便要替天行道,用這滿城將士的鮮血,洗清你帶給元熙的恥辱!”
“清君側!誅奸佞!”
“清君側!誅奸佞!”
數萬將士齊聲怒吼,聲浪如潮,震得太和殿的琉璃瓦都在嗡嗡作響。
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元子鈺,早就嚇得麵無人色,整個人縮成一團,要不是龍袍寬大,恐怕早就被人看出他已經尿了褲子。
就在這千夫所指的時刻。
一道慵懶的掌聲,忽然從高台上傳來。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