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竹點了點頭,離開辦公室,又想笑,又失望地搖了搖頭。
來到一樓審訊室,孫嶽的咆哮聲,一聲蓋過一聲。
“你媽的混蛋啊,我再問你一遍,槍到底藏哪兒了?”
名叫徐良的嫌疑人雙手戴著手銬,很無辜地道:“警察同誌,我剛說過了,丟進我老家的化糞池裡了。”
“你還撒謊,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抽你?”
“這次真沒撒謊,誰還敢留著這個東西。”
孫嶽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剛要開口,沈文竹進來,把他往旁邊一推。
“徐良,你最好老實交代,如果你不說實話,你要想清楚,這會給你父母的生活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我知道。”徐良點頭,眼眸深邃。
“我最後問你一遍,槍藏在哪兒了?”
“化糞池。”
“好,我再信你一次,這次你膽敢撒謊,翻了年,你家地裡的麥子長出來,我叫村裡的牛羊全部去吃,讓你爹媽顆粒無收。”
聽見這話,孫嶽挑了挑眉:“就是,全吃掉!”
楊錦文和姚衛華幾個人剛要下班的時候,看見沈文竹帶著二大隊風風火火地從審訊室出來。
姚衛華趕緊拽著孫嶽的胳膊:“這又是去哪兒?”
“滾。”孫嶽罵道。
“這回,槍不會藏在他家的甘蔗地裡了吧?”
“你猜的真準。”沈文竹瞄了姚衛華一眼。
姚衛華縮了縮脖子,不再吱聲,等人走後,又開始樂起來:“姓徐的那小子,真是聰明啊。”
蔡婷點頭:“腦子是轉的快。”
姚衛華問道:“一會兒下班去哪兒?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貓子趕緊搖頭:“我和雨欣晚上回宿舍吃火鍋,你們要是想吃,也一起來。”
“行啊。”姚衛華道:“楊隊,你要不要一起?”
蔡婷笑道:“人家楊隊和溫法醫,回自己的高檔小區,享用燭光晚餐不好,非得和我們一起吃什麼小火鍋?”
楊錦文笑了笑:“改天吧,溫法醫還在加班呢,我在車裡等她,你們先走。”
他抬頭望了望天:“看樣子,今晚要下雨了。”
“好的、楊隊,明天見。”馮小菜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走向自己的紅色轎車。
貓子立即喊道:“小菜,要不要去我們宿舍吃火鍋?我可以買羊肉。”
馮小菜回頭,甜甜一笑,揮揮手:“謝謝,不用了,我晚上有事兒。”
姚衛華笑道:“肯定是相親,貓哥,你沒戲了。”
蔡婷鄙夷地搖搖頭:“當然沒戲,他可以去買點羊肉,聽聽這是人話嗎,摳成什麼樣了?”
貓子漲紅著臉:“羊肉挺貴的。”
“愛情價更高,沒聽說啊?”姚衛華拍了拍他的肩膀麵,向蔡婷道:“對吧,蔡姐?”
“滾!”蔡婷知道他是在挑釁自己,沒給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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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九點,果真下了雨。
興業區交警大隊。
門前,昏黃的立柱燈下,一輛藍白色的摩托車開進了院子,摩托車後座上豎著一根警燈,頂端閃爍著刺眼的紅色光亮。
摩托車停到車棚後,高傑用左腳踹下支撐架,後座上披著雨衣的年輕男子跳下車。
“高隊,這麼晚了,食堂給我們留飯了嗎?”
“燒點開水,我抽屜裡有兩包泡麵,將就著吃點。”
“好咧。”青年往大隊的辦公室跑去。
高傑下車後,邁到院子裡,望了一眼低沉的天空,冬天的雨是最煩人的,更何況還是雨夾雪。
他脫掉身上的軍綠色雨披,拿在手上,使勁甩了甩水,
高傑沒有先回辦公室,而是去值班室,填寫出警回來的時間。
值班的是大隊裡快要的退休的老張,他穿著軍大衣,抱著雙臂,吸了吸鼻涕。
“老高,外麵下雪了?”
高傑拿起桌上的鋼筆,一邊寫下時間,一邊搖頭:“雪沒下起來,雨夾雪。”
“看吧,也就明後幾天的事兒,1999年的第一場雪。這個天冷死人了,後半夜還會不會出警?”
“說不準。”
“要不……”
老張伸出右手,半握拳,對著嘴唇揚了揚:“喝點?”
高傑搖頭:“值班呢,我勸你彆喝,明天早上交班,被大隊長發現了,那就糟了。”
“行,那我眯著了。”
老張躺回椅子裡,望向高傑走向辦公室,他嘀咕道:“難怪被刑警支隊的領導給攆走了,做事一板一眼,有啥牛氣的,還教訓起我來了。”
說完,他從懷裡摸出一瓶散裝白酒,擰開瓶蓋,舒舒服服地啜了一口。
高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響起。
兩側的牆壁下麵刷著綠色的漆,上麵是白色,一道道辦公室的門都是刷著黃色的漆,但漆已經變得斑駁。
高傑走到儘頭,拐了一個彎,從大隊的值班室出去,來到裡麵的院子,院子裡麵是幾個中隊的辦公樓,一樓是自己一中隊的辦公室。
他穿著的黑色皮鞋,揚起地麵上淅淅瀝瀝的雨水。
剛到辦公室門口,突然從側邊閃出一個人影。
高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剛要轉身,那人影極快地移動過來,他感覺到某件棍狀的東西,驟然抵在自己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