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的臉藏在徐徐升騰的煙霧後麵。
楊錦文和她隔著書桌對坐,身體是前傾的姿態。
“……所以,楊警官,你們現在查的這個案子,雖然是省廳和秦城公安局聯合偵辦的,但是,你們還敢往下查嗎?”
白英沒再叫他小名,而是稱呼職業。
這個案子不再是殺人案,還涉及到利益勾結,吳明宇的身份也不簡單,這一牽扯出來,這條藤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楊錦文眯著眼問道:“那個女孩死了嗎?”
“不清楚,可能死了,可能沒死,不過她跳樓的地方,下麵是水泥地,就算沒死,大概也是殘廢。”
“她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你現在讓我認她的臉,我也認不出來,這已經是95年的事情了。”
“95年幾月份?”
“95年8月13號。”
“吳明宇在哪兒?”
“你彆問我,你真想要找他,你肯定能查到。”
“除了朱貴、曹軒和吳明宇,還有誰?”
“朱貴的兩個打手,一個叫竇軍浩,另一個叫魯勇,這兩個人都是替朱貴乾臟事兒的。
特彆是魯勇,西北來的,我聽朱貴提過,這人在金海那邊殺過人。
他為人心狠手辣,你查到他,最好是一槍打死,你打不死他,他可能就會要你的命。”
“這兩個人在哪兒?”
“如果他們不知道朱貴已經死了,那人肯定還在丹南縣,朱貴的那處彆院裡。”
“在丹南縣什麼地方?”
聽到這話,白英伸手揮開眼前的煙霧,緊盯著楊錦文的眼睛:“小文,我說了那麼多,你也知道厲害了,你真想繼續查下去?”
楊錦文沒有絲毫猶豫,以玩笑的口吻道:“我是警察,我就是乾這個事兒的。”
“比你爸強多了,性格一點都不軟。地方在盤營煤礦的後山,後山有一棟院子,院子前有一處竹林。
這是朱貴發財後,專門修建的一棟彆院,用來招待貴客的,院子有個名字,叫‘香雅居’”
“行,我明白了。”
白英注視著他的臉,將煙頭扔進煙灰缸裡,身體前傾:“小文,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
“出國?”
“對,我要出國一陣子,你想要繼續查,我肯定要走。
但是,你要是覺得有危險,有麻煩找上你,你可以馬上搭乘飛機,來新家坡找我,我給你安排後路。”
“沒那個必要吧?”楊錦文笑了笑。
白英語重心長地提醒道:“你還年輕,你不懂這些人的手段,千萬彆引火燒身。”
楊錦文身體向後傾了傾:“白總,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你覺得呢?”
楊錦文伸手拿起扣在桌上的相框,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後,他問道:“我爸跟你……”
白英拿走他手裡的照片,表情非常認真地講道:“你爸和我沒發生任何關係,你隻要記住,他心裡隻有你去世的媽媽,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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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安南刑警支隊二樓的窗戶邊,電話聽筒裡傳出溫墨的聲音。
楊錦文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溫局?”
“你那邊查到什麼線索了?”
楊錦文抿抿嘴,轉身看向屋子裡,門是反鎖的,他再低頭看向窗戶外麵。
桂花樹下,姚衛華、蔡婷和貓子聚在一起,一邊抽煙,一邊鬼鬼祟祟的聊著天。
“喂?問你話呢?”溫墨催促道。
楊錦文握緊了電話,開口道:“溫局,你身邊有人嗎?”
“你什麼意思?”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賭上我們的前途。”
溫墨在電話裡沉默了好一陣子,隨後道:“你等等,我兩分鐘後打給你。”
楊錦文聽見電話掛斷後,放下小靈通,從兜裡掏出煙,抽出一支,點燃後,深吸了一口氣。
不多時,電話鈴聲響起。
溫墨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到底查到了什麼事情?”
楊錦文沉默了幾秒,一五一十的把查到的事情,巨細靡遺的告訴了溫墨。
這個案子確實如白英所說,牽扯到的人身份不一般,而且不是一起簡單的凶殺案,引火燒身的可能性很高。
果然,正如他所想,老丈人沒吱聲了。
靜默好幾分鐘後,溫墨在電話裡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麼,朱貴和曹軒被殺,是為了殺人滅口?”
“溫局,我聽說曹軒被殺,槍手在現場留下了彈殼?”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