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鏡愣在原地。
“百裡哥哥”這個稱呼，薑清黎念高中以後就沒喊過了。
她沒大沒小地直呼他的全名，有時候也會故意給他取奇怪的外號。
就好像小孩子在引起大人的注意力。
有次撞見薑弈問她，她隻是彆開臉，小聲嘀咕：“他又不是我真的哥哥。”
那時百裡鏡看著小青梅泛紅的耳尖，隱約意識到什麼。
直到很久之後，他們互通心意，她也從來沒解釋過。
後來，在薑清黎消失的那段時間裡，百裡鏡日複一日觀摩過往回憶，咀嚼相識相知的細碎過往，終於在某天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她忽然改口的稱呼裡，朦朧的少女情懷。
——在他習慣於隱藏喜歡的那段時間，她也曾喜歡過他，隱秘試探。
再次聽見這個稱呼，百裡鏡的眼眶幾乎是立刻就紅了。
一向力求在小青梅麵前留下完美形象的白狐青年，這會卻罕見失態。
他直勾勾盯著薑清黎，淺金色瞳孔震顫，流露出震驚、不可置信、欣喜雀躍，以及怕希望再次落空的擔憂……
百裡鏡微啟薄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隻是沉默地伸出手臂，將人抱進懷裡。
起初，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力道重一點，就會將眼前接近幻夢一般的真實攪散。
但懷中的女孩伸出手臂回抱他的那瞬間，百裡鏡的手臂驟然收緊，用力到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輕點。”薑清黎掙紮了一下。
百裡鏡恍然，鬆開力道，但仍然環抱著她不肯鬆手。
他側過臉，唇瓣在女孩耳側輕輕摩挲。
“小黎……”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語調，“你……想起來了嗎？”
“嗯。”薑清黎點頭，笑著說，“想起來啦。”
剛才聽她那麼說，百裡鏡就猜到，但聽她親口承認，心口的喜悅爭先恐後綻放，仿佛聽見千萬隻蝴蝶從遠處飛回，停留在心口，齊齊振翅。
如同第一親吻時的心動。
百裡鏡無言良久，親吻薑清黎的臉頰，珍而重之。
“寶寶，歡迎回來。”
薑清黎聽出他聲音裡的哽咽。
她退開一點距離，發現對方眼眶通紅，大顆眼淚從眼眶滾落。
“你怎麼還哭了啊……”薑清黎有點無措。
她在百裡鏡麵前哭過很多次。
考試成績不理想哭，和哥哥鬨矛盾哭，養的寵物去世了哭……
每次百裡鏡都會溫柔地安慰她，不動聲色地引導她解決問題。
這薑清黎還是第一次，看見百裡鏡哭。
薑清黎不怎麼會安慰人，慌忙伸手去擦他的眼淚，手指剛碰到，就被他扣住手腕，吻上唇瓣。
一反往日輕柔的力道，這個吻強勢用力，卻又繾綣深情，仿佛要借此確定她真實的存在。
陽光散落，空氣中浮塵飛舞。
薑清黎嘗到他的眼淚，很鹹。
但分開的時候，他卻笑得很開心，眼睛裡隻有她的倒影。
四目相對，空氣中好似有蜜糖拉絲，充斥著甜意。
看著對方泛紅雙眼，薑清黎心口觸動，微微低頭，想要湊近繼續，卻感覺有股強烈的視線盯著自己。
她轉過頭，看見秦牧野從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起來。
秦牧野雙手環抱，灰藍眸子瞪著百裡鏡，怒火瘋狂燃燒。
剛才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們在互相深情對視。
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這個狐狸精！
竟然趁著他睡著了勾引薑清黎！
還試圖用眼淚來博取雌主的同情……
果然是演戲演多了，什麼姿態都能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