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歲第一次見麵至今,謝佑臣已經和薑清黎認識了十三年。
但這是薑清黎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因為彆的男人。
謝佑臣沉默很久,才緩緩道:“嗯,昨晚的消息。”
他承認了。
薑清黎不可置信:“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她知道,昨天晚上就會啟程去下城區找秦牧野!
謝佑臣就是知道薑清黎的想法,知道她會怎麼做,才將消息壓下來。
青年看著她的眼睛,似是安撫:“阿黎,這件事交給哥哥處理,好嗎?”
“不行,你什麼時候去下城區?我跟你一起去。”
薑清黎捏著他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謝佑臣,秦牧野是我的獸夫,他現在需要我,我不能因為自私地讓他一個人在那裡受苦。”
“你沒有聽到那個人說嗎?他的身體現在經受不住長途跋涉,萬一他……”薑清黎不想說出那個字,委婉地進行了替換,聲音發顫,“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
“他不會死的。”謝佑臣看向女孩,向她承諾,“哥哥保證,會親自把他帶回來,讓他活著出現在你麵前。”
“等他回到第一城區,你再進行療愈,他很快就會恢複。”
薑清黎盯著他,神色沒有半分動搖。
他們在寂靜中看著對方,仿佛無聲的對峙。
薑清黎先打破了這場對峙。
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輕輕喊他:“哥哥。”
謝佑臣想,薑清黎真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她完全知道他的弱點。
那兩個字,在經年累月的相處中,已然成為謝佑臣無法剔除的痛苦與歡愉,是她最精通的咒語。
薑清黎隻需要念出專屬於她的咒語,便可以輕而易舉將他昨晚徹夜未眠建立起的防備擊碎。
謝佑臣低著頭,仿佛聽到有什麼碎開。
握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他忽然問:“那你想過我嗎?”
薑清黎愣住。
謝佑臣情緒極少外露。
他擅長隱藏情緒,擅長在她麵前表現得沉穩,仿佛對一切遊刃有餘。
但再會偽裝的人,也會有暴露的時候。
與她心意相通的標記泛著滾燙的溫度。
謝佑臣的手控製不住發顫,再抬起頭時,已是雙目血紅。
他盯著她的眼睛,用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小時候,你總喜歡探險。”
“十歲那年夏天,你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後院的桂花樹,摔下來的時候我沒接住,手臂被石子劃開十公分的傷口,鮮血淋漓。”
“你跟薑阿姨說,是你自己沒站穩,也從來沒說過要怪我。”
“但是我沒接穩,你才會摔下來。”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我不能再讓你受傷。”
薑清黎沒有想到,謝佑臣還會記得那麼早以前的事情,並一直為此自責。
她張了張口,輕聲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我還記得。”謝佑臣陷入很深的回憶,“記得你塗藥的時候哭紅眼睛。”
“就像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你怎麼在我懷裡消失。”
三年前那個夜晚,薑清黎倒在血泊中。
他匆匆趕到時,她輕輕喊了他一聲哥哥,然後才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那具軀殼中已然裝進陌生的靈魂。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一千多個夜晚,謝佑臣沒有一刻不在怪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