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的議事殿內,青銅燈樹上的燭火搖曳生姿,將三個人的身影投映在掛著大秦輿圖和《坤輿萬國全圖》的牆壁上。
蕭何站在禦案前,手中捧著沉甸甸的文書,不僅因為其重量,更因為上麵記錄的數字令人心驚。
“陛下。”蕭何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臣查閱了國庫與少府內庫的賬目,有些事不得不稟報。”
趙淩放下手中的朱筆,示意侍從為蕭何看座。
王綰坐在下首,目光在蕭何手中的文書上停留片刻,似乎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
“愛卿但說無妨。”趙淩語氣平和。
蕭何展開竹簡,聲音沉穩卻帶著幾分憂慮:“自陛下登基以來,免去農民九成賦稅,此乃仁政。然則,修建河壩、長城,提高軍餉,興辦學堂醫館,這些開支浩大。儘管對商人課以兩成重稅,又有西孟兩家鹽紙之利,國庫依然入不敷出。”
他頓了頓,繼續道:“反觀少府內庫,楚懸商隊收益、陛下著作詩書、三川郡工坊產出,各項收入源源不斷。如今內庫積蓄,已超國庫三成有餘。”
王綰聞言,不禁坐直了身子。
他雖然知道皇帝善於經營,卻沒想到內庫已經充盈到這個地步。
蕭何從袖中取出一卷新的文書:“這是陛下批準西孟兩家經營冰塊生意的文書。臣以為,此等利潤豐厚的行當,理應由少府經營,以充實國庫。”
趙淩接過文書,卻沒有立即翻閱。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禦案,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何愛卿。”良久,趙淩才緩緩開口,“你可知道,西孟兩家這一年來,為了大秦付出了多少?”
蕭何躬身道:“臣知道。兩家開倉放糧,興辦學堂醫館,確實功不可沒。但正因為如此,更不該讓他們掌握如此暴利的行業。若是他們借此坐大……”
“坐大?”趙淩輕笑一聲,“愛卿未免太小看朕了。”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央的沙盤前。
沙盤上展示著大秦的山川地貌,各郡縣的位置一目了然。
“西文彥和孟巍然都是聰明人。”趙淩指著沙盤上的鹹陽城,“他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冰塊生意利潤雖厚,但核心的製冰之術掌握在朕手中。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體麵的活路。”
王綰此時插話道:“陛下聖明。西孟兩家如今在民間聲望頗高,若是逼得太緊,反而顯得朝廷刻薄寡恩。”
“正是此理。”趙淩微微點頭,“而且,你們可知道,為何朕要堅持讓利於民?”
蕭何思索片刻:“陛下曾言,藏富於民,方是強國之道。”
“不錯。趙淩走回禦案前,取出一份密報,“這是各地暗衛送來的消息。自從減輕賦稅、興修水利後,民間積蓄漸豐,市井繁華更勝往昔。你們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蕭何若有所悟:“民富則國安。”
“更重要的……”趙淩目光深邃,“是朝廷可以借此開辦銀行。”
“銀行?”蕭何和王綰異口同聲,對這個新詞感到陌生。
趙淩解釋道:“就是朝廷開辦一個存錢的地方,各地郡縣百姓皆可在一個地方存了錢之後,在另一家銀行取出。”
“但這其中賬目數據可是巨大,需得等些時日,尚學宮培養出足夠多精通術數的學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