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跑上前,來到那灰燼散落之處。今天是大年初一,她穿著新衣裳,顏色鮮豔。
隻是這嶄新的衣裳穿在身上多少還有些不貼身,莫名讓她想起剛才那丫鬟腳下硬邦邦的衣裙,心中湧上一陣惡寒。
她蹲下身,剛伸出手想要撫去落在上麵的薄雪,心臟忽地一滯,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一下抽著她的心,那種熟悉的感覺卷土重來,鼻腔一熱,她下意識捂住了鼻,收回了手。
“蘇棠!”
一雙手摁住她的肩,發覺她的不對勁。
他看見她額角沁出的細汗,指間縫隙的鮮紅。
翻過她另一隻手腕,按住脈穴,眉間皺著,麵色漸寒。
餘光撇見她腰間的帕子,一把扯下遞給她。
“吃下這個。”
不知從哪裡,他忽然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裡麵的一顆小藥丸,往她嘴裡送去。
“我沒事。”蘇棠掙紮起了身,用帕子胡亂擦了擦,就要著急走。
一隻手忽然將她攥住,摁住她的下顎,在她錯愕的片刻間將那藥丸喂進了她的嘴裡。
待她反應過來,耳尖莫名有些熱。
“咳……我們回去。”
剛回到牡丹苑,那邊的事還沒著落呢,就見綠竹一臉著急忙慌的樣子走了進來,看見蘇棠帶著血跡的鼻尖,“呀”了一聲,急忙倒了水來,半是心疼半是責怪。
“早上出門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成這樣了。”
溫熱的毛巾擦過,也掃去了她一夜的陰霾。
這樣好的綠竹。
裴鈺站在一旁,看見綠竹手裡的毛巾擦過了女娘的半張麵,離開時留下微紅的印記,不知想到什麼,才驚覺移開眼,輕咳一聲。
“那個……我出去一下。”
腿還沒邁開呢,就聽見身後女娘的聲音。
“誒,不用不用,我好了。”蘇棠喊住他,又看向了綠竹,“你剛才臉色不對,出什麼事了?”
綠竹將毛巾浸在盆裡,這才道。
“是前院!主母出來了,據說……”說到這裡,她壓低了聲音,“大郎君要好全了!”
袁子涵,要好全了?
他本就無病無痛,這樣的好全了,怕是他們已經得手了。
“其實現在捅出去也不遲。”綠竹繼續道,“小姐發現得早,隻是先前一直在與楊姨娘那邊周旋,耽擱了許久……”
“不行。”蘇棠剛聽完她的話就搖了搖頭,“主母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不僅有神廟,有袁二,興許還有端王,不是我們現在能動得了的。況且……”
想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她的眸中少見地布滿落寞。
“我知道袁芙想要什麼了。”
“裴鈺,我們救不了她。”
她找到了袁芙的因果。
透過她的眼睛,他看見了清亮的眸中瀲灩著水光。
“既定的結果不一定就是她的結局。”裴鈺默了片刻,“你不是早就明白了,這不是終點。”
他放緩了聲,目光落在那角落裡的燈籠。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
牡丹苑外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芙兒!芙兒!”
是袁懿的聲音。
接著是幾下捶門的聲音。
“三姐姐,三姐姐。”聲音裡帶著哭腔。
屋內眾人臉色皆一變。
“我從後門走。”裴鈺走至桌前,放下先前的那個小瓷瓶,“這是我命人研製的,對你有益。”
來不及和他道謝,袁芙就已經闖了進來,後麵跟著小跑的袁懿。
“怎麼了這是?”蘇棠迅速調整好狀態,假意驚訝,“今兒大年初一,你們不在前院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