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船,登岸。”
李嵩的座船也被燒了,他當機立斷在標營護衛下跳上一艘還沒著火的小船,拚命向最近的北岸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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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麵上亂成一鍋粥,著火的船隻在燃燒、傾覆,軍士和鄉勇們像下餃子一樣跳進河裡,會水的拚命遊不會水的撲騰幾下就沉了下去,一些船試圖衝向岸邊,卻在淺灘擱淺。
在北岸的蘆葦叢中,劉新宇下令道:“放箭!”
數百支箭矢和鳥銃彈丸射向那些正在登岸或還在水中的官兵,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染紅了淺灘的河水。
李嵩在標營的拚死掩護下,狼狽地爬上岸,他盔歪甲斜渾身濕透,回頭望去隻見自己的船隊大半陷入火海,剩下的也在四散逃竄。
“結陣!快結陣!”
他拔出佩劍,試圖收攏登岸的殘兵。
但是剛從水中爬出來的軍士們驚魂未定,鄉勇們更是早已嚇破了膽,哪還能迅速結成陣型,好不容易聚攏了三四百人,還亂哄哄地擠成一團。
又一波箭雨銃彈襲來,剛剛聚攏的人群頓時倒下一片。
“騎兵!出擊!”
李來亨的衛隊長指揮著四十個騎兵向岸上的官兵發起衝鋒,這也是湘南義軍唯一的騎兵力量。
義軍騎兵從丘陵後衝殺而出,這些騎兵雖然不多,但此刻對付一群潰不成軍的步兵像虎入羊群,馬蹄踐踏、馬刀揮舞,官軍剛剛勉強站住的陣線瞬間被撕開數個口子。
“頂住!頂住!”
李嵩揮舞著劍還想組織抵抗,但身邊的標營軍士一個個倒下。
一名義軍騎兵盯上了他這個明顯是大官的目標策馬直衝過來,李嵩奮力格開劈來的馬刀卻被馬蹄帶倒,滾了好幾圈佩劍也脫手了。
他掙紮著爬起,發現身邊已經沒幾個自己人了,河麵上火光衝天,耒水裡屍橫遍野,殘存的官兵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四散奔逃。
李嵩踉蹌著退到水邊,望著眼前的慘狀,臉上血色儘失。
“完了,全完了。”
“兵憲大人,快上船!”
一名忠心的標營軍士劃著一艘還沒損壞的小船靠岸。
李嵩看了看小船,又看了看追來的礦匪,突然慘笑一聲:“兩千大軍毀於一旦,我還有何顏麵去見巡撫,去見陛下。”
他推開標營軍士伸來的手,轉身麵向追兵整了整衣甲,似乎想保持最後的體麵。
就在這時一艘燃燒的船順流漂來,撞上了他旁邊的小船,小船劇烈搖晃,李嵩扶著船沿的手沒抓穩,噗通一聲倒在了水中。
雖然這個水隻有齊腰深,但是他穿著沉重的鎧甲落水後根本爬不起來,那個標營軍士想要救他,不遠處兩個義軍士卒看見他沒投降便張弓搭箭射向了他,一箭在胸一箭在肚子,一下子他就死了,沒多久幾串氣泡冒上水麵,然後再無聲息。
戰鬥在黃昏時分基本結束。
五千義軍伏擊兩千官軍,在有準備打無準備、有利地形打不利地形的情況下,結果毫無懸念,河麵上漂浮著船隻的殘骸和屍體,岸上橫七豎八倒著數百具屍首,另有數百人跪地投降,還有不少人趁亂逃入了山林。
“總指揮,找到李嵩了。”
馬騰雲前來稟報,麵色有些複雜,“在河邊淺水處發現的,已經溺斃。”
李來亨走到河邊,看著被打撈上來的屍體,李嵩雙目緊閉麵容倒還算安詳,身上的山文甲已經破損多處。
“檢查過了身上沒有刀劍傷,應是溺水而亡。”軍醫回報。
李來亨沉默片刻說道:“給他整理一下儀容,用破船上拆下的木板,釘一副厚實些的棺材。”
劉新宇不解:“總指揮,這狗官死了就死了,還費這功夫?”
“他雖是對手,但敢帶兵出戰也算儘責了,比那些躲在城裡不敢出來的強,給他個沒於陣中的說法吧,留個全屍讓俘虜送回去。”
他頓了頓又道:“取紙筆來,我要給衡州府寫封信。”
當夜,李來亨親筆修書一封,公開打出了“克難營南路義軍”的旗號,信中直言不諱地列出了李嵩兵敗身亡的經過,要求衡州府內的桂王朱常瀛及大小官員識天命,順民心,開城納降並承諾降者免死,頑抗者格殺勿論。
次日清晨,三十多名被釋放的俘虜,抬著一具簡陋但結實的棺材,帶著李來亨的親筆信惶惶如喪家之犬,沿著耒水北上返回衡州。
新城市一戰的餘波正以更直接的方式震撼著衡州府,接連兩日不斷有焦黑的船隻殘骸和腫脹的屍體在河裡飄蕩,消息很快也傳回了衡陽。
衡州知府緊急關閉城門,一麵快馬向武昌的湖廣巡撫、沅州今湖南芷江)的偏沅巡撫陳睿謨求援,一麵硬著頭皮組織城中僅剩的一些守軍和民壯上城防守。
不少人看得出來,李嵩和他手下最精銳的一千標兵已經全軍覆沒,衡陽城內剩下的不過是一群老弱殘兵和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麵對剛剛在耒水邊取得大捷、士氣如虹的礦匪,這座湘南重鎮的陷落,似乎已經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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