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走出竹樓,屋外寒風呼嘯,烏雲聚頂,伸手不見五指。
看來兀魯思這陣法,每日的天氣都是相同的。
也對,柔然物產貧瘠,布陣所需的珍貴材料更是難尋,能模擬四季變幻已是其極限。
沈舟嗬出一口白氣,沒有離開太遠,主要也是怕暈在某個不知名處,讓雨水淋一夜,生病事小,耽誤時間事大,山穀並非什麼安全之地,一旦兀魯思騰出手,或消息傳回汗庭,他跟洛清會淪為甕中之鱉。
沈舟一步步踱向小溪旁,隨即蹲下身,手指拂過醉夢幽蘭的葉瓣。
此花詭譎,清晨“春日”融融,花苞微張,會露出內裡淺紫的芯蕊;待到“夏日”烈陽高照,它們便徹底綻放,花瓣完全攤開,顏色轉為更深的藍紫色。
而在這“秋夜”中,它們收斂了張揚,花瓣微微向內卷曲,香氣幽遠沉靜,不再主動侵襲,隻是絲絲縷縷地縈繞在周圍,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誘人沉淪的溫柔。
再過幾個時辰,當“冬夜”降臨,凍雨飄灑,薄冰覆蓋下,幽藍的光暈會變得如同鬼火,在死寂的寒冷中執著地閃爍著。
沈舟收回手,遙望山穀出口,若所料不差,陣法核心應該離著不遠。
突然,一道閃電劈過,撕裂了周遭的黑暗。
沈舟躡手躡腳地折返回竹樓,炭盆中的火苗已然熄滅,隻剩一堆餘燼。
他謹小慎微道:“洛宗主,打個商量唄,回去後,咱就說無事發生如何?”
用屁股想都知道,洛清這等天才在宗門內是何種地位,即便劍庭長老礙於太孫的身份,明麵上不敢多言,但那個姓蘇的,可沒什麼顧慮,保不準會暗地裡攮他一劍。
混的太熟,也不好…
洛清淡淡道:“我不會撒謊。”
沈舟眉毛高高挑起,那還扯個毛線的犢子?他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睡一次得挨一劍,睡兩次也是挨一劍,天寒地凍的,沒必要委屈自己!
洛清驚呼一聲,喉嚨發顫道:“你…壓我頭發了…”
沈舟道了句抱歉。
之後,二人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約莫半炷香,沈舟率先打破沉默道:“洛宗主,你跟蘇鬱晚,是同輩?”
洛清睜開眼,“我師父是劍庭上上任宗主,不過去世很早,我便一直跟師姐以及太上長老們修行,鬱晚…當喊我師叔。”
“哦呦,算起來…嘿嘿…”沈舟心情大好,“但是之前看上去,她與你比較生分呢?”
洛清思索片刻,“大概是因為我常年在後山練劍,和鬱晚相識,三年不到。”
“沒其他朋友嗎?”
“有劍作伴,足矣。”
聊完簡單的閒話,又是長久的沉默。
沈舟想起什麼,起身從窗台拿了一把翠綠的葉子,“洛宗主,該換藥了。”
女子聞言一怔,還不等她拒絕,男子便已重新躺下,她隻好側過身子。
沈舟伸出手,動作儘量放輕。
洛清天生媚骨,即使不刻意施展,舉手投足間,仍帶著傾倒眾生的魅力,特彆是配上那冰冷的性格,若真實年紀傳出去,不知會引得多少江湖少俠為之瘋狂。
沈舟解開了她腰帶上的扣子,然後慢慢將覆蓋在傷處的衣衫往下褪。
黑暗中視覺受限,觸覺便變得異常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