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
這是回蕩在司馬令腦海裡唯一的念頭。
重騎破陣,輕騎襲殺。
這一刻即便有再高明的指揮技巧都無濟於事。
逃嗎?
問題是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現在的他根本已經無處可逃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麾下大軍兵敗如山倒。
戰場的廝殺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軍崩潰後,一批又一批的士卒丟下武器選擇了跪地投降。
畢竟逃不出去又不想死的話,這是他們唯一能活下來的方式。
對於大多數士卒而言,當兵打仗無非是為了一口吃的。
什麼建功立業的無非是一種奢望。
尤其他們還連續趕了好些天的路,本來便已經身心疲憊滿腹怨氣。
當重裝甲騎無比蠻橫地將大陣撕開了一個口子,並且以摧枯拉朽之勢殺入陣中。
意識到危險與絕望的士卒們哪裡還有抵抗下去的想法。
也隻有司馬令等將領身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親兵們才可能死戰到底。
“司馬令,投降吧。”
當重裝甲騎殺到司馬令不足百步的時候忽然緩緩停了下來。
旋即便看到為首的重騎摘下了臉上的黑色麵罩,露出了一張英武冷峻的麵龐。
薛雲目光漠然地看著不遠處的司馬令,而他周圍緊緊環繞著數百名如臨大敵卻依舊沒有逃跑投降的親兵。
如果他願意的話,輕而易舉便能碾碎他們。
“……都讓開吧。”
司馬令看到薛雲後都驚愣了一下,緊繃的臉容都忽然變得釋然起來。
他朝左右擺了擺手。
緊接著周圍親兵頓時神色複雜地默默讓開了一條道路。
有人想要勸說什麼,結果卻讓身邊同伴給扯了回去。
敗局已定。
不是所有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與司馬令陪葬的。
“意外嗎?”
薛雲見狀同樣躍眾而出,周圍親衛同樣沒有勸阻。
不同於司馬令的親兵,他的親衛完全都不擔心他會出事。
真動起手來。
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很快。
騎在戰馬上的兩人近距離碰麵了。
“你一直在這裡等著我?”
司馬令沒有頹喪,沒有消沉,反而像是遇到了老朋友般自來熟地打起了招呼。
“當然,喜歡我帶你的驚喜嗎?”
薛雲臉上都難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
司馬令搖頭輕歎了口氣,“你一早便料到我會秘密率軍返回京城?”
“是的,因為你沒有選擇。”
薛雲點頭承認道,“一旦我長驅直入拿下都城,孤懸在外的你都將徹底無力回天,隻要你心裡還抱有一絲反敗為勝的希望,那麼你便一定會回來。”
“其實鹽郡失陷後,你來不來都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司馬令自嘲一笑。
“不一樣的,如果成功讓你回到都城,以你的能耐肯定能讓這場戰爭繼續拖個一年半載,而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薛雲說得非常直白。
偽朝很大。
即便他能拿下鹽郡陵城扶蘇郡又如何?
隻要司馬令還活著,他便有能力再次拉起一批兵馬抵抗到底。
畢竟掃除世家望族大權獨攬的他對偽朝有著超乎尋常的掌控力。
“早知今日,我便該留在都城居中坐鎮的。”
司馬令聞言都不乏遺憾地表示。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
在穩住陵城的戰局後他便會分彆前往鹽郡與扶蘇郡督戰。
未曾想鹽郡丟得太快太突然,徹底打亂了他的後續計劃。
反倒是留在都城坐鎮的話,他現在也不會成為薛雲的階下囚。
“你想過多了,沒有你在前線坐鎮,你隻會敗得更快。”
薛雲卻不讚同司馬令的說法。
他又不是沒有仔細了解過司馬令麾下的將領。
不客氣的說。
除了司馬令本人外,他麾下的將領論及軍事能力連馬陵都不如。
換而言之,他手下將領隻有將才沒有帥才,根本擔不起坐鎮指揮一方的能力。
“你贏了,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
司馬令神情平靜道。
“那又如何?自古以來都是勝者才有話語權,誰讓你輸了呢?”
薛雲不以為意聳了聳肩。
這個世道一直都沒有變,永遠都是強者說了算。
失敗者說什麼都是借口,也不會有人願意相信失敗者的話。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司馬令不願繼續爭辯,索性直接岔開了話題。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但我會把你永遠軟禁在京城直到死去為止。”
薛雲沒有絲毫的欺瞞。
“是嗎?或許我應該要向你鄭重感謝一番?”
司馬令的反應相當平淡,似乎早已將自己的生死度外。
生也好,死也罷。
從他輸給薛雲的那一刻開始便不重要了。
“當然,畢竟有太多人都恨不得你死,偏偏我卻不在其中。”
薛雲一臉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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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
就算司馬令的保密工作乾得再好,依舊會有人知道他借助長明教屠戮了不知多少世家望族。
凡是與這些世家望族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人都會想要置他於死地。
大權獨攬的時候,他們奈何不了司馬令,隻能選擇順從蟄伏。
一旦司馬令失勢之後,這些人立刻會化為瘋狗撲上來咬死他。
他軟禁對方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讓他們來吧,這本來便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
司馬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難道他當初便不知道後果嗎?為什麼知道了還堅決實行?
因為在付諸行動前他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未來某天會接受反噬與苦果。
所以他不感謝薛雲。
“你倒是豁達,又或者說是破罐破摔了。”
薛雲並不在意司馬令的感謝與否。
留他一命。
更多是為了給他做的事情收尾而已。
偽朝的世家望族太過根深蒂固,明麵上的世家望族確實讓長明教屠戮得七七八八了。
但暗地裡的呢?
不解決掉他們,往後南境這塊土地又會重新滋生出這些換了個身份的世家大族們。
為此不如拿司馬令當個魚餌把隱藏在水麵下的人都給全部釣上來。
“隨你怎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