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道人那雙,蘊含著無儘時光河流的眼眸。
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驚駭,有怨毒,更有一種被徹底看穿後的頹然。
沉默良久,他終是發出一聲似歎息又似嘲弄的冷哼:
“人王殷受……果然,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連這最古老的秘辛,你也……”
“孤知道很多,”
子受打斷了他,語氣淡漠道:
“譬如,你與盤古一同得到的那塊造化玉碟。”
就是欺負你看不見洪荒錄。
他當麵翻書,對麵也不知道。
時辰道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子受繼續道,聲音平緩卻字字誅心:
“你為此失去了道軀,近乎殞落。你怨恨盤古不肯用玉碟為你重塑道軀,反而用它來開辟這方洪荒天地。”
“你覺得他罔顧摯友情誼,選擇了這所謂的‘眾生’。”
“難道不是嗎?”
時辰道人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痛處,銀色的眼眸中爆發出積壓了無數元會的怨憤。
“那是我們共同尋得的機緣!他若能以力證道,超脫而去,我時辰亦能借玉碟重塑道軀,再續大道!”
“可他偏偏選擇了最愚蠢,最吃力不討好的方式,身化萬物,成就了這所謂的洪荒。”
“甚至還要讓我與天道融合,保護這可笑的洪荒。”
他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那是對昔日摯友“背叛”的無法釋懷。
子受靜靜地聽著,待他宣泄完畢,才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戲謔的弧度:
“所以,你暗中引動了三千神魔圍攻盤古,在他最艱難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在他身化萬物後,你順勢成為天道意識,一邊假意維係洪荒運轉,一邊暗中布局。”
“意圖將整個洪荒煉化,成為你新的道軀,以此‘補償’你失去的一切。”
時辰道人麵容扭曲,默認了這一切。
“但孤很好奇,”
子受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道:
“你既已掌控天道權柄,為何不在鴻鈞合道之前動手?”
“那時洪荒初定,強者寥寥,你若全力施為,煉化洪荒並非難事。”
“為何要等到鴻鈞合道,等到孤崛起,等到事態演變至如今這般棘手的地步?”
時辰道人銀瞳閃爍,嘴唇囁嚅了幾下,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
隻是那怨毒的眼神深處,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極深的悔恨與矛盾。
子受將洪荒錄中的真相,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因為,你在成為天道後,知道了真相。”
“你和盤古當年得到的那塊造化玉碟,根本就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殼,一個不知名大能布下陷阱的誘餌。”
“盤古在最後時刻察覺了這一點,但他不敢告訴你。”
“當時的你,道軀已失,元神重創,全憑一股執念支撐。”
“若知此噩耗,道心必頃刻崩潰,魂飛魄散。他寧願你恨他,也要你活著。”
“你成為天道意識,與洪荒本源深度融合之後,才終於洞悉了這個殘酷的真相。”
“你為自己的愚蠢,為對盤古的怨恨,為所做的一切……後悔了。”
“可惜,道心已汙,再難回頭。你隻好將自身大部分意識封印,渾噩度日。”
“既想毀滅這讓你痛苦的存在,又隱隱期盼著能有變數出現,阻止你自己。”
“直到鴻鈞以身合道,他那充滿野心的意誌驚醒了你。”
“於是你一邊配合他,加速洪荒的‘劫數’,一邊又不斷侵蝕他的靈智,讓他變得偏執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