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最痛的懲罰,不是囚禁,而是他不再囚禁她。
……
第二天上午九點,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照進來,林亦忻的出院手續,已有專職事務人員替她辦理妥當。
現在她隻需要離開就行。
是的,隻需要離開。
金棠府的公寓和車都已經被收回,司機、保鏢也儘數撤離。查英哲給她的附屬卡賬戶已經關閉。
唯一還在的,便是她贏回來的那支基金。
“林小姐,您掌管的基金和查氏仍有法律關係。所以,暗夜之星給您留了個臨時辦公點,在5樓。
您在金棠府的個人物品,也會送到那裡。”安妮在昨天離開前告訴她。
——
兩個月後。
晨曦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根亮晶晶的細線。
林亦忻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有些老舊的天花板,以及一個因為空間不足,而不得不緊貼床尾的小書桌。
她伸了個懶腰,指尖幾乎能觸到對麵的牆壁。
這裡是她在曼隆市中心租下的一個小公寓。
臥室、客廳、衛浴、廚房,所有功能區都擠在這四十多平方米的空間裡,稱得上“蝸居”。
茶園經營還看不到盈利,她還在看一些合適的小項目。
曼隆寸土寸金,商務應酬又開銷巨大,母親住在貴價療養機構月費不菲,她自己私下的生活支出,便精打細算。
赤腳下床,地板帶著清晨的微涼。小小的開放式廚房裡,隻有最基礎的廚具。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條速溶咖啡,倒進一個普通的馬克杯裡,用熱水衝開。
再從冰箱裡拿出三明治,昨晚便利店打折買的。
窗外傳來摩托車的轟鳴,以及街頭小販隱約的叫賣,一切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
她坐在小書桌前,邊查看隔夜郵件,開啟新的一天。
簡單的早餐後,鎖上公寓的門,彙入早高峰的人潮,她步行穿過街道。
十幾分鐘後,她站在了那座熟悉的摩天大樓前。
白天的暗夜之星大廈,玻璃幕牆反射著陽光,無比耀眼。
曾經,她乘坐的是地下車庫的高管專用電梯。而現在,她熟練地從包裡摸出卡片,在大堂閘機上輕輕一刷。
“滴——”
她已經不需要參加高管晨會。
在查氏,她現在就是一個邊緣人。她的出入權限,僅限於大樓的五樓辦公區。
“叮——”電梯在五樓停下。
門一開,與樓上那些安靜、奢華的辦公區域不同,這裡顯得有些嘈雜和擁擠。
文件堆積如山,打印機和碎紙機的工作聲此起彼伏。
她的辦公桌在五樓一個靠窗的角落,說是靠窗,其實窗外緊鄰另一棟大樓的牆壁,光線並不算好。
5樓是公司所有勤雜、後勤支持以及部分初級技術人員的辦公點,人員流動大,氛圍也相對隨意,或者說,有點亂。
但查英哲給她留了這辦公點,她已經很是感恩。至少,這實打實地為她節約了行政成本。
“早啊,姐姐!”一個清脆的招呼聲響起。
她抬起頭,一個穿著黑色安保製服的年輕男孩,正端著一杯水從茶水間走出來,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
林亦忻微微一笑,回應道:“早。”
這個年輕男孩兒叫伊萊特,眉眼間還帶著稚氣。他算的上她的一個舊識——早先去碼頭舊倉庫,處理那件測繪糾紛時,順手救下的那個小男孩。
她還依稀記得,這個男孩被帶回來後,被查英哲的保鏢帶到一邊“教訓”。
她當時以為,那是對她的警告。卻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個男孩子竟然是入職了查氏。
她到5樓辦公室的第一天,他就來和她打了招呼。
後來,就經常為她跑腿搬東西。
“姐姐,這個給你,早上剛買的,還熱的。”男孩子幾步走到她桌前,有些靦腆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用紙袋包好的麵包。
“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過了。”林亦忻笑著推拒,“你還在長身體,需要多吃些。我嘛最近在減肥。”
伊萊特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是聽話地把麵包收了回去。之後,他又跑去茶水間給她裝了滿滿一瓶子熱水。
一天的工作,意外的忙碌。
因為顧及成本,林氏茶園項目最終定下的管理團隊名單,打了很大的折扣。
需要她親自溝通的瑣碎的事務,像潮水般湧來。
電話時不時響起,大多是詢問一些曆史遺留問題,或是要她親自去協調一些事情。
林亦忻此時倒也樂得忙碌——這兩個多月的煎熬,她把自己關進了名為忙碌的囚籠。她變得比以前更拚,像一台永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