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晉王府。
王姝看著手中的字條,眉間皺得格外厲害。
她有些搞不懂李治,壓根就沒有奪嫡的機會,為何還蠅營狗苟的浪費精力。
“小姐,要…要告訴晉王殿下嗎?”
王姝看著臥房裡琳琅滿目的華貴陳設,心情格外的沉重。
奢華到極致的琉璃器皿,無比精美的首飾與珠寶,名貴至極的金絲楠木家具等,全都出自公主府。
陛下與長孫皇後,其實對晉王殿下挺寵愛的。
為何殿下就不甘心呐!
王姝取下插在頭頂的金釵,那是隻低調又奢華的寶釵。
三年前在情犢初開年紀,她與晉陽一眾貴女,在皇家珠寶店所購買的。
王姝輕輕撫摸冰冷銳利的釵尖。一點血珠從食指處滲出來,滴在金絲楠木梳妝台上,暈染成殷紅的花瓣。
傷口很淺,就像被蜜蜂蟄過一般。一股酥麻沿著手指尖湧出,最後蔓延到全身。
似乎隻有此刻,王姝才覺得她還活著。那種感覺比飲最醇的秋露白,還要濃烈得多。
看著朝自己招手的小姐,丫鬟秀玉頗有些不是滋味。
小姐也太苦啦,所愛上的人好比天上皓月,讓人遙不可及呐。
“小姐,咱們不能繼續下去!”
“玉兒……”
看著雙腿並攏、玉臂戰栗、嬌軀緊繃的小姐,秀玉俯身抱住她。
沒一會兒,王姝纖細的腰肢抽搐不停。
小半個時辰後。
王姝慢條斯理的穿好錦裙,“走吧,去見見晉王額殿下。”
晉王府的書房位於東院,臨著一池荷花。此時正值初夏,荷葉初展,偶有蜻蜓點水而過。
李治在書房內練字。他穿著常服,身形修長,眉眼間與李世民有七八分相似。隻是少了那份殺伐之氣,多了些書卷味。
“殿下。”王姝在門口輕喚一聲。
李治抬起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夫人來了,坐。”
王姝沒有坐,而是走到書案前,將那張字條放在他麵前。
“我阿耶傳來的。”
李治的笑容淡了些。他放下筆,拿起字條看了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靜觀其變……”
他輕聲念著這四個字,嘴角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嶽父大人還是如此謹慎。”
王姝看著他:“殿下,魏駙馬如今風頭正盛。我阿耶的意思是,暫且不要與他正麵衝突。”
“本王知道。”李治將字條湊到燭火上,看著它化為灰燼。
“可魏叔玉此人,若不早些壓製,將來必成心腹大患。”
“殿下為何如此說,他畢竟是您的姐夫。再說他不過是個駙馬都尉罷,怎會影響殿下的地位?”
“姐夫?地位?”
李治站起身,走到窗邊,“大哥仁厚,將來若登基,必會重用魏叔玉。到那時,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
王姝心中一緊:“殿下,您……”
“本王沒什麼想法。”李治轉身看著她,眼神平靜,“隻是不想將來仰人鼻息罷了。”
話雖說得輕描淡寫,但王姝聽出其中的深意。
她想起前幾日在宮中,偶然聽到長孫皇後與韋貴妃的對話。皇後說陛下最近常誇魏叔玉能乾,甚至私下感歎,“若朕的兒子有叔玉一半本事就好了”。
陛下那番話傳到皇子們耳中,他們該是何等滋味?要知道皇宮人多嘴雜,壓根就存不住什麼秘密。
“殿下打算怎麼做?”王姝低聲問。
李治走回書案前,鋪開一張新紙:“嶽父說得對,靜觀其變。不過……”
他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一個“韋”字。
“韋家那邊,可以適當給些助力。魏叔玉要查韋彥,我們就幫韋彥遮掩。他要辦閱兵,我們就給他添些麻煩。”
王姝皺眉:“殿下,會不會太明顯?”
“自然不會讓魏叔玉抓到把柄。”李治笑了,“長安城裡,想給魏叔玉使絆子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李治放下筆,握住王姝的手:
“夫人放心吧,這些事你不必操心。安心做你的晉王妃,時常進宮陪陪母後,與各位公主走動走動就好。”
王姝心中苦笑,她如何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