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辛棄疾滿意地點頭，
“完顏守道若真要夜襲，大概率會選擇從西北方向，也就是咱們主攻的方向發動，你們騎兵部隊需做好準備，一旦聽到響箭，立刻從側翼包抄，截斷金軍的退路。”
“末將遵令！”李鐵槍眼神堅定，握緊了手中的鐵槍。
巡查到中軍預備隊營地時，阿華正組織士兵們挖掘壕溝。
“元帥，末將正在挖掘一道淺壕，環繞預備隊營地，若金軍夜襲，不長眼的可能直接就摔入壕溝之中，若其謹慎，則我軍可憑借壕溝抵擋片刻，為大軍集結爭取時間。”阿華稟報道。
辛棄疾俯身查看了一下壕溝的深度，點了點頭：“壕溝寬度再增加一尺，底部可埋設一些尖木樁，增強防禦效果。另外，將預備隊分成五隊，四隊休整，一隊保持戒備，一旦營地任何一處遇襲，務必第一時間增援，不得有絲毫延誤。”
“遵令！”阿華立刻下令士兵們加寬壕溝。
一圈巡查下來，已是三更時分。
辛棄疾回到中軍大帳，案上的輿圖依舊攤開著，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親衛端來一碗熱粥，辛棄疾拿起勺子，卻隻是輕輕攪動著，心思全在明日的攻城戰和今夜的防備上。
他深知，這完顏守道絕非等閒之輩，城內那些以逸待勞的金軍，若真發動夜襲的話，義軍將會很不好受。
雖然義軍的防禦部署已經十分周密，但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又提筆寫下一道軍令，命人快馬傳達到各營，
“夜間值守將士，不得飲酒、不得睡熟，篝火務必保持旺盛，遇有異動，先鳴箭示警，再合力反擊，擅自離崗者，軍法處置！”
與此同時，大同府城內的西京留守衙內，燈火通明。
完顏守道正與幾名心腹副將圍坐在案前，商議著夜間的應對之策。
案上擺著幾碟小菜和一壺酒，卻無人動筷，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
“將軍，叛軍剛到城下，必然疲憊不堪，咱們若趁夜發動夜襲，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副將烏林答暉率先開口，眼中閃過一絲戰意，“末將願率領五千女真精銳，從西北城門殺出，直搗叛軍大營，燒毀他們的攻城器械糧草輜重，這樣就算沒法讓他們大亂，也能延緩他們的攻城時日！”
完顏守道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沉穩，
“烏林答將軍，你太過樂觀了。辛棄疾此人，謀略過人，軍紀嚴明，他剛抵達城下，必然會料到咱們會趁勢發動夜襲，此時叛軍營地的防禦部署定然十分周密。”
“可咱們是以逸待勞呀！將士們養精蓄銳，而叛軍長途奔襲，疲憊不堪，這正是咱們的優勢啊！”另一名副將說道。
“優勢？”完顏守道放下茶杯，眼神銳利，
“咱們的士兵，雖說是女真精銳，卻除了剿匪，卻久未上過前線，實戰經驗匱乏，平日裡隻知操練，真到了戰場上，未必是叛軍的對手。而辛棄疾手下的叛軍，一路從河北轉戰千裡打到雲中，曆經大小數十戰，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鬥力極強。”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更何況，辛棄疾還耍了個小心思，他故意在接近傍晚時分來到城外，紮下大營已然天黑，咱們遠觀其大營隻能看到無數篝火相連！”
“如今，不知叛軍的具體兵力部署，也不知他們的營地防禦如何。若貿然夜襲，一旦陷入義軍的埋伏，不僅無法重創敵軍，反而會折損咱們的精銳，得不償失。”
“再者說了，大同府是金國西京，城防堅固，糧草充足，咱們的優勢在於守城，而非野戰。隻要守住城池，等到周邊州縣的援軍和中都的精銳趕到，到時候再內外夾擊，定能將辛棄疾和其義軍圍殲在城下。”
烏林答暉等將還想爭辯，卻被完顏守道抬手製止：“夜襲之事，不必多言！今夜的任務，是加固城防，做好守城準備，而非冒險夜襲。傳我將令，城頭上的火把全部點燃，照亮城牆和護城河，士兵們輪班值守，每半個時辰巡查一次，嚴密監視義軍營地的動向，若發現義軍有趁夜攻城的跡象，立刻示警，全力抵抗！”
“遵令！”金軍眾將雖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主將完顏守道所言有理，紛紛躬身應諾，轉身離去布置防禦。
完顏守道獨自留在書房內，走到窗邊，望著城外義軍大營的方向。
夜色中，義軍的篝火連成一片，如同一條火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他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暗道：“辛棄疾，你果然謹慎。今夜雖不能夜襲，但明日的攻城戰，我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夜色漸深，大同府郊外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草木的沙沙聲，以及義軍大營中偶爾傳來的士兵咳嗽聲和戰馬嘶鳴。
義軍的斥候們騎著快馬，在營地外圍來回巡邏，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
營地內的巡邏的士兵們，換防的就近靠在兵器旁小憩，當值的則睜著眼睛，緊握著手中的刀槍，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大同府城頭上，火把熊熊燃燒，金軍士兵們站在城牆邊緣，眼神緊張地望著城外的義軍大營，手中的弓箭早已上弦，滾木、礌石整齊地排列在一旁，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城樓下的城門緊閉，吊橋高高拉起，護城河中的河水在夜色中泛著冷光，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這一夜，沒有驚天動地的廝殺，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夜襲。
辛棄疾在中軍大帳內並未休息多長時間，而是時不時的起身查看外麵的情況，親衛們也輪流值守，確保第一時間傳遞消息。
完顏守道則在城頭上巡查了數次，確認城防沒有任何疏漏後，才回到書房稍作歇息。
天快亮時，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夜色漸漸褪去。
義軍大營內，號角聲再次響起，將士們紛紛起身，整理裝備，準備迎接天亮的攻城大戰。
大同府城頭上的金軍士兵們，也換了一批新的值守人員，臉上雖然並無疲憊，卻依舊保持著警惕。
一場決定西北戰局的攻城戰，即將在晨曦中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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