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光漫過濟南府的城牆,將青磚黛瓦染成暖金色。
嶽霖勒住戰馬,目光掠過城頭飄揚的宋軍旗幟,旗麵上“宋”字在微風中獵獵作響。
城牆上的守軍身著灰布軍服,手持長槍肅立,甲胄上倒映著陽光,個個身姿挺拔,透著一股嚴陣以待的沉穩。
王虎催馬上前,對著城頭守軍高聲喊道:“城下是濟州賈瑞將軍派來的嶽王爺後人,有書信呈交趙六將軍!”
城頭守軍聞言,立刻俯身打量片刻,見是義軍服飾,又有王虎、李豹這兩個熟悉的麵孔引路,便迅速放下吊橋。
沉重的木橋“咯吱”作響,緩緩貼合橋麵,嶽霖率先策馬過橋,身後的嶽家子弟與王虎、李豹緊隨其後,馬蹄踏在橋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進城時,守軍士兵崇敬的抬手行禮,眼神中帶著對嶽家軍後人的讚許,嶽霖亦拱手回禮,心中愈發清晰此行的重任。
濟南府內的街市已漸漸蘇醒,與濟州城的早市相似,卻多了幾分戰時的嚴謹。
貨郎的叫賣聲壓低了幾分,農戶挑著蔬菜匆匆走過,街邊的鐵匠鋪早已開工,鐵砧撞擊聲密集而急促,匠人正埋頭打磨兵器,火星濺落在地麵,瞬間熄滅。
義軍士兵沿街巡邏,步伐整齊,偶爾與百姓交談,語氣溫和,軍民相處依舊融洽,隻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對戰事的關切。
“嶽將軍,趙六將軍的營寨就在府衙西側的校場附近。”
王虎勒住戰馬,指著前方一處掛著“義軍行轅”匾額的院落說道。
院落門口有兩名義軍士兵守衛,見王虎等人前來,立刻迎了上來。
王虎說明來意後,士兵便轉身入內通報,不多時,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快步走出,身著皮甲,腰間挎著一柄斬馬刀,正是義軍將領趙六。
“可是濟州來的嶽元帥後人?”趙六聲音洪亮,目光落在嶽霖身上,帶著幾分審視與熱情。
嶽霖翻身下馬,上前躬身行禮,同時取出懷中密封的書信:“某正是嶽霖。此乃賈瑞將軍親筆書信,煩請趙將軍過目。”
趙六接過書信,撕開封蠟,展開信紙仔細閱讀。
信上字跡剛勁,詳細說明了嶽霖等人的身份與來意,囑托他妥善安排,協助他與吳拱元帥穩固濟南防務。
趙六看完書信,臉上的審視轉為真切的敬意,上前一把扶起嶽霖:“原來真的是嶽王爺的後人,久仰久仰!賈將軍在信中盛讚諸位忠義,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眾位,快請入內!”
嶽霖等人隨趙六走進院落,院內的空地上晾曬著鎧甲,幾名士兵正擦拭弩箭,見趙六引著眾人進來,紛紛抬頭致意。
趙六吩咐親兵端上茶水,隨後對王虎、李豹道:“二位兄弟一路辛苦,既已將嶽公子等人安全送到,便可即刻返回濟州複命。賈將軍那邊軍務繁忙,想必正等著你們回去協助練兵、調集兵馬。”
王虎、李豹躬身應諾,轉身對嶽霖等人一一拱手道:“嶽將軍,我二人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濟南府內若有需要,可隨時告知趙將軍。”
嶽霖等人亦拱手回禮:“多謝二位一路護送,回去路上務必小心。”
目送二人策馬離去,嶽霖心中暗歎,義軍將士如此雷厲風行,難怪能在山東站穩腳跟。
“嶽公子,吳拱元帥昨日得知濟州援軍將至,便一直在等候,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嶽王爺的後人。”
趙六放下茶碗,站起身道,“我這就帶你們去府衙拜見元帥。”
嶽霖連忙起身:“有勞趙將軍。”
一行人跟著趙六穿過兩三條街巷,抵達濟南府府衙。
府衙大門敞開,門口守軍林立,與義軍行轅相比,多了幾分官軍的規整肅穆。
進入府衙,因為已提前得到消息,正廳內已有數人在此等候。
為首者身著銀白鎧甲,腰懸環首刀,刀鞘上“保家衛國”四字清晰可見,麵容剛毅,眼角雖有細紋,卻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沉穩,正是吳拱元帥。
“末將嶽霖,率嶽家子弟,拜見吳元帥!”嶽霖上前躬身行禮,身後的嶽經、嶽緯等人亦紛紛效仿。
吳拱連忙上前扶起嶽霖,目光掃過眾人,眼中滿是感慨與敬意:“嶽將軍不必多禮!嶽王爺忠勇蓋世,某深敬之,沒想到今日竟然能等到嶽王爺的後人親赴前線協助某抗金!這份忠義,實在令某欽佩!你們從臨安千裡迢迢而來,一路辛苦,快請坐!”
眾人落座後,親兵端上熱茶,吳拱指著身邊一位年輕將領介紹道:“這位是吳挺,乃我堂弟,也是吳家軍的副將,此次依朝廷調令隨我一同北上。”
吳挺起身拱手,年輕的臉上滿是銳氣,目光中帶著對嶽家子弟的好奇與敬重:“見過嶽將軍,見過諸位兄弟。”
嶽霖等人亦起身回禮,嶽緯年少氣盛,看向吳挺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惺惺相惜。
稍事寒暄過後,吳拱的神色漸漸的凝重起來。
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緩緩說道:“嶽將軍此次前來,想必賈將軍已提前告知河北的戰況了吧。如今河間、滄州兩城被金軍十幾萬大軍圍困,形勢萬分危急!”
他起身走到廳內的輿圖前,拿起一節竹針指向河間、滄州的位置,
“這兩座城池是辛元帥北上率軍光複的,亦是我義軍在河北的重要據點,連接山東與河北腹地,一旦失守,金軍便可長驅直入,威脅山東根據地,屆時義軍北伐大業將遭受重創。”
嶽霖起身走到輿圖前,目光順著竹針望去,隻見河間、滄州地處河北中部,四周被黑色線條標注的金軍布防區域環繞。
他的心中愈發清楚兩城的重要性:“元帥所言極是。不知兩城如今的防守情況如何?守軍兵力有多少?”
“河間守軍一萬,滄州守軍一萬,皆是由前些時日,已訓練好的山東義軍北上換防河北兩城的銳士組成,城內各還有數萬百姓協助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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