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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塞好,就見巷口傳來輕叩磚的聲響——是聯絡吏的暗號。小太監沒敢露頭,隻輕輕敲了敲身旁的磚,示意“東西在”。聯絡吏輕步走過來,彎腰從磚縫裡取出蠟丸,塞進袖中,又從懷裡摸出一小塊碎銀,放在磚上,輕聲道:“石大人說,這幾日的記錄太淺,若再尋不到‘擅權’‘構陷’的跡,賞銀減半。”說罷,轉身消失在巷口。
小太監探身拿起碎銀,指尖捏著冰涼的銀子,心裡又急又怨——賞銀減半,他這幾夜的罪就白受了!可他不敢違,鎮刑司的規矩他懂:完不成差,輕則杖責,重則發往邊地為奴。他攥緊碎銀,重新貼回牆縫,目光更緊地盯著書房窗——今晚,他一定要錄到“有用的”!
天快亮時,謝淵忽然起身,走到案邊,從抽屜裡取出一卷黃色的紙——小太監眼睛猛地睜大,那是“密詔”的規格!他忙將木炭按在錄事帶上,屏息盯著。
卻見謝淵展開黃紙,提筆在上麵寫了幾行字,又拿起一枚印謝淵的“太保印”),似要蓋印。小太監的心跳得飛快——這定是“私擬密詔”的跡!石崇要的“擅權亂政”,終於找到了!
可沒等他記完,謝淵卻忽然停住筆,將黃紙揉成一團,扔進旁邊的炭盆——紙團遇火,瞬間燒成灰燼。小太監愣住了,手裡的木炭停在帶上,一道黑痕歪歪扭扭。
他不知道,這是謝淵故意示的“假跡”:那黃紙是普通的工部營繕紙,不是密詔用紙;謝淵也沒真寫“私詔”,隻寫了“邊軍糧餉調度”的尋常字樣;扔紙入炭盆,是故意讓他看見“似有私謀卻銷毀”的假象,引舊黨誤判。
巷口的玄夜衛暗探,將這一幕完整錄下,嘴角勾起一絲了然——謝淵的“誘敵”計,成了。
晨霧漫過牆根時,謝淵書房的燭火終於熄了。小太監揉著熬紅的眼睛,悄然後退,沿窄巷往鎮刑司方向走。巷子裡的石板路沾著露水,滑得很,他走得小心翼翼,心裡卻在翻來覆去想:謝淵扔的到底是什麼?是真私詔,還是彆的?若真是私詔,他沒錄全,石崇會不會罰他?
路過理刑院側門時,他見一個小吏理刑院文書科,從九品)正往巷口張望,手裡拿著一個布包。小太監認得他——是鎮刑司買通的理刑院小吏,專替舊黨傳遞“理刑院案宗”的消息。小吏見了他,忙遞過布包:“石大人讓轉的,理刑院正在查徐靖詔獄署提督,從二品)包庇舊黨案,謝淵令周鐵刑部尚書,正二品)加快進度,你把這個也報給石大人。”
小太監接過布包,心裡更慌——徐靖是舊黨核心,若他被查,複辟的“開門”計就完了!他攥緊布包,腳步更快了——得趕緊把消息傳給石崇,讓石崇想辦法救徐靖。
他沒察覺,身後跟著一道淡影——玄夜衛的反盯暗探,正跟著他,往鎮刑司方向去,要查他的交接對象。
辰時的鎮刑司後堂,石崇坐在案前,手裡把玩著石遷留下的舊玉佩。小太監喘著氣跑進來,跪在地上,雙手遞上蠟丸和布包:“石大人,這是昨夜的記錄,還有理刑院小吏轉的消息。”
石崇打開蠟丸,展開薄紙,見上麵畫著“△”“□→謀逆篇”“黃紙焚”的符號,眉頭皺起:“就這些?謝淵見楊武,隻談軍器核驗?焚的黃紙,到底寫了什麼?你沒看清?”
小太監頭埋得更低:“回大人,楊武隻遞了公文,沒說彆的;黃紙燒得太快,沒看清字,隻看見是黃色的,像密詔……”
“廢物!”石崇猛地將玉佩摔在案上,玉麵磕出一道痕,“連個字都看不清,我養你何用!”他拿起布包,見裡麵是理刑院查徐靖的案宗摘要,臉色更沉:“謝淵竟動到徐靖頭上了!若徐靖被抓,詔獄卒誰來管?正陽門暗門誰來開?”
小太監嚇得渾身發抖,忙道:“大人,謝淵昨夜書房燈火亮到天明,還看了《大吳律》謀逆篇,許是在想怎麼治蕭桓陛下的罪……”
石崇的氣稍緩,手指敲擊案麵:“你繼續盯!明日若再錄不到謝淵‘私謀’的跡,就彆來見我!”小太監忙磕頭應“是”,退了出去,心裡卻滿是絕望——謝淵太謹慎,他根本錄不到“罪跡”。
巳時的玄夜衛北司,秦飛拿著反盯暗探的錄事簿,匆匆往兵部去。錄事簿上詳細記著:“小太監夜伏謝淵府牆根,錄‘謝淵閱糧餉冊、見楊武、焚黃紙’,與鎮刑司聯絡吏交接蠟丸,接理刑院小吏布包,赴鎮刑司複命。”
謝淵正在案前批閱邊軍奏疏,見秦飛進來,接過錄事簿,仔細閱後,指尖點在“焚黃紙”“理刑院小吏”兩處:“黃紙計起效了,石崇定會以為我有‘私謀’,會急著動手;理刑院小吏通舊黨,正好順藤摸瓜,查徐靖包庇案的實證。”
秦飛躬身道:“大人,要不要現在捕小太監和聯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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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搖頭:“不忙。留著小太監,讓他繼續傳‘我有私謀’的假訊,引石崇儘快舉事;理刑院小吏那邊,令周鐵派人盯緊,錄他與徐靖的交接狀,等徐靖露形,再一並捕。”他頓了頓,又道:“令玄夜衛暗探,繼續反盯小太監,錄他每日的記錄和交接,這些都是日後定舊黨罪的實證。”
秦飛領命而去。謝淵拿起案上的《大吳律》,翻到“緝事官謀逆”篇,眼底閃過一絲沉毅——舊黨用暗探窺樞府,他便用反盯錄實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才是破私謀、護社稷的正道。
午時的日頭正烈,小太監卻已躲進牆根的陰影裡——石崇催得緊,他隻能提前來伏,盼著能錄到“有用的”。他攥著木炭,眼睛死死盯著謝淵書房窗,連眨眼都不敢多眨。
未時過半,謝淵書房的門開了,玄夜衛文勘房主事張啟從三品)走了進來。小太監心裡一喜——張啟掌刑獄勘驗,他來定是議“構陷”的事!他忙將木炭按在錄事帶上,準備記錄。
卻見張啟遞上一卷卷宗:“大人,李默宣府衛副總兵,從三品)的糧餉案查完了,多領五百石,證據確鑿,請您批‘交刑部審’。”謝淵接過卷宗,翻了兩頁,提筆批“可”,道:“令周鐵儘快審,彆讓李默有機會通舊黨。”張啟應“是”,轉身就走,與楊武一樣,隻談公務。
小太監的手又垂了下來,木炭在帶上蹭出一道黑痕。他不明白,謝淵怎麼就沒一點“私謀”?難道石崇說的“謝淵擅權”,都是假的?可他不敢質疑石崇,隻能繼續等,心裡卻越來越慌——他有種預感,再這樣下去,他不僅拿不到賞銀,還會栽在這監視的活上。
暮色再次漫過牆根時,小太監仍貼在老牆縫後,手裡的木炭快用完了,錄事帶上畫滿了“△”“□”,卻沒一個是石崇要的“罪跡”。巷口的玄夜衛反盯暗探,仍在記錄他的動作;謝淵書房的燭火,又亮了起來,案上堆著新的公文,一切都像前幾夜的循環。
可小太監不知道,這循環是謝淵設的局:他看到的“勤政務”,是真的,謝淵本就以社稷為重;他看到的“焚黃紙”,是餌,引舊黨急動;他傳遞的“假訊”,是刀,會一步步斬斷舊黨的退路。
鎮刑司的石崇,正拿著小太監之前的記錄,急召徐靖議事,要提前舉事;玄夜衛的秦飛,正根據反盯記錄,部署抓捕理刑院小吏的計劃;謝淵的案上,已擺好了“鎮刑司密探監視”“舊黨通理刑院”的初步證據,隻等舊黨舉事,便一舉定案。
暮色漸濃,書房的燭火映在窗紙上,謝淵的身影仍在案前忙碌。牆根下的小太監,還在執著地記錄;巷口的反盯暗探,還在耐心地錄跡。這場“監”與“反監”的博弈,像一張慢慢收緊的網,將舊黨的私謀,一點點網入其中。
鎮刑司小太監監視謝淵的暮色裡,南宮謀變的局已悄然收緊:小太監傳遞的假訊,讓石崇誤判謝淵“有私謀、可速舉”;玄夜衛反盯的記錄,成了謝淵定舊黨罪的實證;理刑院小吏的通敵跡,被周鐵的人錄下,徐靖包庇案即將破局;蕭桓仍在南宮盼舊黨消息,卻不知自己等的是“誘捕”的餌。
謝淵府邸的燭火亮至深夜,案上的證據堆得越來越厚;鎮刑司的石崇,正急著調整舉事計劃,卻不知已踏入謝淵的局;小太監仍在牆根下潛伏,卻不知自己已成“反監”的棋子。朝局的天平,已徹底向“公綱”傾斜,南宮謀變的終局,隻剩時間問題。
卷尾語
鎮刑司窺府案,非“密探監臣”之淺事,乃“私謀”與“公綱”之智鬥——舊黨以小太監為刃,欲窺跡構陷,卻因急功近利、識人不明,反被謝淵借跡傳假訊,引向覆滅;謝淵以靜製動為盾,既示“勤政務”安民心,又設“假私謀”誘舊黨,更以“反監”錄實證,步步為營,顯樞臣護稷之智。
觀此局公私之辨,尤見“私盲”與“公明”之殊——舊黨之盲,在執“謝淵擅權”一偏之見,閉目不見“民心向公”之實:謝淵督邊軍、穩糧價、整吏治,百姓皆念其利,舊黨卻罔顧此般現實,唯以構陷為念。故鎮刑司小太監三夜窺府,僅錄得“勤政務、批公牘”之跡,仍強尋“罪證”而不罷;石崇見“焚黃紙”之假訊,不辨真偽便急謀提前舉事,皆因私念蔽目,失卻審時度勢之智。
謝淵之明,則在洞悉“私謀必急”之弊:舊黨為保權位、避清算,行事必求速求險,難容細察。故謝淵以“勤政務”示外,安民心、穩朝局,斷舊黨“惑眾”之途;以“焚黃紙”為餌,誘舊黨誤判其“有私謀”,加速其暴露;更令玄夜衛反盯密探,錄下交接、傳訊之實證,待其舉事便以律法繩之——每一步皆循“護綱紀、不傷無辜”之則,既不妄動株連,亦不縱亂姑息,終以公明破私盲,以沉穩製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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