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暗探密呈逆謀跡,明處仍凝政務難_玄楨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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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暗探密呈逆謀跡,明處仍凝政務難(2 / 2)

酉時的暮色漫進兵部,燭火被點亮,映得案上的公文泛著暖光。楊武正三品兵部侍郎)拿著《京營換防文書》進來,臉上帶著幾分憂色:“大人,京營後營調二百人補前營的缺,已安排好了;隻是秦雲副將報,前營兵卒近日有傳言,說‘太上皇要複位’,要不要嚴查?”

謝淵放下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不用嚴查。越查,兵卒越疑,反而讓流言傳得更快。”他想起之前市井的流言,就是靠安民榜和“回家報平安”穩住的,這次也一樣,“你令秦雲,給前營兵卒放半個時辰假,讓他們回家報平安,家人會告訴他們‘糧價穩、邊軍安’,流言自會散。”

楊武點頭:“大人考慮周全。另外,明日早朝,王尚書正二品禮部尚書王瑾)要奏請‘祭永熙帝陵寢’,請玄夜衛派人行護祭,秦飛指揮使問,要不要派?”

謝淵心裡一動——林文正三品禮部侍郎)是石崇的舊黨,奏請祭陵定是想引秦飛的人離京,好讓明日舉事時玄夜衛無人可用。他嘴角勾起一絲淺笑:“派,讓玄夜衛南司的人去,北司的人留在京師,盯緊逆黨。”既順著他們的意,又不暴露自己的部署,一舉兩得。

楊武應“是”,又道:“大人,您忙了一天,還沒吃晚飯,要不要讓廚房備些吃食?”謝淵搖頭:“不用,等批完這些公文再說。”他指著案上的《大同衛軍器催辦函》:“你明日一早就去工部,盯著周瑞把火器送大同衛,一刻都不能拖。”楊武離去後,謝淵望著燭火,心裡有一絲焦慮——京營兵卒若真被流言影響,明日換防時恐出亂子。他拿起筆,又寫了一道指令,讓秦雲加強京營巡查,確保換防順利。

戌時的燭火最亮,陳忠匆匆回兵部,手裡拿著一卷賬冊,臉上帶著幾分輕鬆:“大人,宣府衛的糧查著了!李默多領的五百石糧,藏在他私宅的糧倉裡,下官派的親信已去追回,明日就能送大同衛;地方糧官因收了李默的銀,隱瞞不報,已被拿下,交刑部審。”

謝淵接過賬冊,翻到“李默私宅糧倉”的記錄,看到“糧已封存”四個字,心裡鬆了口氣——李默的糧追回,邊軍不用斷糧,石崇想借“邊軍缺糧”亂防務的計,破了。他笑著拍了拍陳忠的肩:“做得好,這下大同衛的邊軍不用餓肚子了。”

“大人,戶部還有一事,”陳忠的語氣又凝重起來,“西市的糧商近日有異動,有人報他們在庫房藏兵器,要不要派玄夜衛去搜?”陳忠說的糧商,是石崇的舊黨,之前傳流言就是他們乾的。

謝淵搖頭:“不用搜。讓他們藏著,明日舉事,他們定會把兵器給理刑院的人,到時候人贓並獲,比現在搜繳更有說服力。”他要的是“謀逆現行”的實證,不是“提前搜繳”的猜測,提前搜繳,石崇會換地方藏,反而難抓把柄。

陳忠明白了,躬身應“是”:“大人,您彆太累了,戶部的事,下官會盯緊,您多歇會兒。”謝淵點頭,陳忠退去後,他拿起《大吳律》,翻到“謀逆篇”,指尖劃過“凡謀逆者,不分首從,皆斬”的條文,眼底閃過一絲堅定——明日,定要讓逆黨伏法,護大吳社稷安穩。他摸了摸案下的暗格,裡麵的密報還在,像一顆定心丸,提醒他:一切都在掌控中。

亥時的夜最靜,街上連巡夜的羽林衛都少了。秦飛又從側門進來,手裡拿著新的密報,紙上的字跡還沒乾:“大人,石崇令理刑院密探科吏員,今夜三更去西市糧商庫房取兵器;徐靖令詔獄署千戶趙某,給死囚分發短刀,今夜加緊操練,明日辰時一刻準時開正陽門暗門;魏奉先已給蕭桓遞信,說明日辰時在南宮側門候著,帶京營舊符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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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接過密報,逐字逐句地看,指尖在“京營舊符”上停了——蕭桓還想著用舊符號令京營舊卒,真是天真。他抬頭對秦飛道:“你令暗探分三路:一路跟著理刑院的人去西市,錄他們取兵器的跡;一路盯詔獄署,彆讓徐靖的死囚跑了;一路守南宮側門,蕭桓一出宮就圍,彆讓他靠近正陽門。”

“大人,要不要派玄夜衛的人去理刑院、詔獄署周圍埋伏?”秦飛問,心裡還是有些擔心——逆黨人多,怕暗探不夠用。

“不用。”謝淵道,“埋伏會引逆黨疑,明日他們從南宮、正陽門出來,咱們在半路擒,既省力,又能讓京營兵、百姓看見,知道咱們是‘按律擒逆’,不是‘權臣擅捕’。”他要的是“師出有名”,讓朝野、百姓都信服,不能落人口實。

秦飛躬身應“是”:“大人,明日辰時,下官在正陽門暗門附近候著,定不讓徐靖的人進去。”謝淵點頭,秦飛離去時,特意看了一眼案上的公文,見謝淵還在批,心裡滿是敬佩——謝大人一邊忙軍政,一邊布防抓逆黨,卻從未露出半分疲憊,這樣的樞臣,大吳能有幾個?

子時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一聲一聲,敲在人心上。謝淵批完了最後一份公文——是《大同衛邊軍換防批複》,上麵寫著“明日辰時換防,需嚴查兵器、清點人數”,墨跡是剛乾的。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眼前泛起重影,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走到輿圖前,重新看了一遍京營布防:嶽謙的兩千人守養心殿,秦雲的前營兵守正陽門,後營兵補前營缺,玄夜衛的人分守南宮、東華門,周鐵的刑部在早朝等著審案,陳忠的戶部準備好糧餉送邊軍,周瑞的工部明日送火器——每一步都周密,每一步都透著“護社稷”的決心。

他想起七年前青漠堡敗後,京師危在旦夕,瓦剌的騎兵已到城下,是他站在德勝門樓上,對京營兵卒說“有我在,京師不會破”;如今,逆黨想在京師作亂,他仍要站出來,守著這大吳江山,守著百姓的安樂。他拿起案上的尚方劍,劍鞘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這是代宗賜他的,許他“便宜行事”,他絕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窗外的夜色漸淡,東方泛起一絲微光——明日辰時,快到了。謝淵坐在案前,閉上眼,卻沒睡著,耳朵始終聽著外麵的動靜,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異常。他知道,明日的對決,不僅是他與逆黨的較量,更是“公綱”與“私謀”的較量,他不能輸。

醜時的京師,靜得能聽見風掠過簷角銅鈴的餘響——巡夜羽林衛的甲葉聲早已遠在三條街外,唯有穿城而過的風,裹著深秋的寒氣,貼著兵部衙署的青磚縫鑽進來,帶起案上散落的紙角輕顫。書吏歪在桌案一角睡熟了,頭枕著未核完的邊軍文書,嘴角還沾著一點淡墨,呼吸勻淨得像要融進這深夜裡。

謝淵獨自立在案前,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牆上,與堆積如山的公文疊在一處。他右手捏著一支狼毫筆,筆杆已被掌心的汗浸得發潮,指尖因一夜未歇而泛著青白,卻仍穩穩懸在三張裁好的黃麻公紙上——那是兵部專用的公紙,邊角印著淡紅的“兵”字紋,每一張都關乎明日的生死局。

他先落墨給嶽謙。筆鋒頓在“養心殿外”四字上,指尖微微一頓——養心殿是代宗居所,也是逆黨最終目標,容不得半分差池。“辰時二刻,養心殿外兵卒戒備”,字跡剛勁,力透紙背;寫到“不許任何人入內”時,他忽然停筆,眉頭微蹙,想起秦飛報的“徐貞調東宮宮娥督練”,便在後麵添了“包括宮娥、太監”,筆尖劃過紙頁,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像是在把隱患一一劃去。末了添上“若有反抗,格殺勿論”,他盯著這六個字看了片刻,指尖蹭過紙頁,似在確認這決絕背後的重量——不是嗜殺,是怕一絲手軟,便讓逆黨傷了代宗,毀了大吳。

接著寫與秦雲。正陽門是逆黨入宮的關鍵,徐靖的詔獄卒都是死囚,狠戾無匹,容不得半點疏漏。“辰時一刻,正陽門兵卒配合玄夜衛”,他特意將“配合”二字寫得重些,暗忖秦雲雖為京營副將,卻需玄夜衛的暗探補防死囚的突襲;“擒徐靖的詔獄卒,不許放一人入宮”,筆鋒收得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正陽門一破,京師便無險可守,這道線,絕不能斷。

最後寫給周鐵。早朝審案,不止是定逆黨罪,更是要讓百官看清謀逆的實據,穩住朝野人心。“辰時三刻,早朝呈逆黨罪證”,他在“罪證”二字旁輕輕點了點,想起張啟整理的理刑院密探交接記錄、詔獄卒花名冊,這些都是鐵證;“當庭審案,需讓百官看清石崇、徐靖的謀逆實據”,字跡裡多了幾分鄭重——他要的不是“權臣獨斷”,是“律法昭彰”,讓百官知逆黨之惡,知朝廷護綱紀之決,如此方能安民心、穩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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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罷,他將三張文書輕輕捋平,指尖拂過紙頁上未乾的墨跡,確認無一字錯漏,才取過案角那方青石雕花鎮紙——那是永熙帝當年賜他的,底座還留著一道細微的裂痕,是七年前德勝門之戰時,流矢擦過鎮紙留下的痕。他將鎮紙壓在文書上,青石雕花與黃麻紙相映,像把過往的忠勇與今日的責任牢牢釘在案上。

轉身走到窗邊,他輕輕推開一道縫,寒風裹著夜露撲麵而來,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遠處的宮城在黎明前的微光裡漸顯輪廓,角樓的剪影像沉默的衛士,而養心殿的方向,竟還亮著一盞孤燈——是代宗還未安歇嗎?謝淵的心猛地一暖,代宗病重仍掛心朝局,這份托付,他斷不能負;可隨即又一緊,那盞燈也像個靶子,若逆黨真闖進去,代宗如何經得起?他下意識攥緊窗欞,指節泛白,心裡的決心更堅:明日無論如何,都要將逆黨攔在養心殿外,護代宗周全,護這大吳根基不搖。

燭火在身後搖曳,映著案上的文書與鎮紙,也映著他立在窗前的身影——孤獨,卻如鬆般挺拔,在這醜時的靜裡,守著一場關乎大吳存亡的黎明。

醜時過半,書吏醒來,見謝淵還在,忙道:“大人,您一夜沒睡,要不要歇會兒?”謝淵搖頭:“把這三道指令送去,嶽都督、秦副將、周尚書那裡,各一道,彆耽誤了。”書吏應“是”,拿起指令,快步離去。

謝淵坐在案前,重新拿起《大吳律》,翻到“忠義篇”,上麵寫著“凡護社稷、安百姓者,皆為忠臣”。他輕聲喃語:“蕭武、元興帝、永熙帝,列祖列宗在上,謝淵定護好大吳,不讓逆黨得逞。”黎明的光透過窗紙,落在他身上,帶著暖意,也帶著決戰的決心——明日辰時,就是逆黨的末日,也是大吳重回清明的開始。

片尾

謝淵忙政的醜時,逆黨的政變計劃已進入最後階段:石崇在理刑院清點密探科吏員,以為“糧餉案拖延”能亂謝淵心神,卻不知謝淵早已布好暗防;徐靖在詔獄署給死囚分發短刀,以為“正陽門暗門”能順利打開,卻不知張某的親衛已備好短弩;蕭桓在南宮摩挲京營舊符,以為“複位”的榮光近在眼前,卻不知玄夜衛的人已守在側門;徐貞在宮中調度宮娥,以為“東華門接應”能立首功,卻不知嶽謙的京營兵已在養心殿外列陣——他們都以為謝淵被軍政事務纏住,卻不知每一步都在謝淵的監控中,每一個計劃都成了“自投羅網”的鋪墊。

兵部衙署的燭火亮至黎明,謝淵的指令已送抵各要地:嶽謙的京營兵握著長槍,目光警惕地盯著養心殿的大門;秦雲的前營兵穿著普通守軍的服色,在正陽門兩側埋伏;秦飛的玄夜衛暗探拿著短弩,在南宮側門、西市糧商庫房周圍待命;周鐵的刑部官差已備好枷鎖,在早朝的殿外等著——黎明的光灑在京師的街巷,一場“擒逆”與“謀逆”的對決,即將在辰時展開,而勝利的天平,早已向“公綱”傾斜。

卷尾語

謝淵忙政防逆案,非“樞臣勤政”之淺事,乃“公心護稷”與“私謀亂政”的終極對決,更藏謝淵“三重掙紮”與“終極堅守”——對李默,是“按律嚴懲”與“顧念舊功”的掙紮,終以“追糧減罪”平衡法與情;對代宗,是“提前報信”與“恐驚聖體”的掙紮,終以“擒逆後呈證”護君安;對逆黨,是“提前抓捕”與“獲證現行”的掙紮,終以“按律擒逆”服朝野。此三重掙紮,顯謝淵非“無情權臣”,乃“有溫度的社稷之臣”。

此案之智,在謝淵的“明忙暗防”——以軍政繁務掩監控之實,既儘樞臣之責,又避逆黨之疑;以“緩處理李默”引舊黨輕動,既穩邊軍之心,又誘逆黨暴露;以“分防布控”織天羅地網,既護京師之安,又保律法之嚴。逆黨之愚,在“私念蔽目”——見謝淵忙而誤判其無察,見邊軍糧缺而欲亂防務,見祭陵之請而欲調玄夜衛,皆因“奪權”之私,失卻審時度勢之智,終成階下囚。

兵部的案牘、工部的火器、戶部的糧餉、玄夜衛的密報,皆為“公勝私敗”之注腳——謝淵的忙碌,是“護稷”的堅守;逆黨的急進,是“滅身”的禍根;李默的貪墨,是“忠勇”的隕落;嶽謙的承誌,是“忠義”的傳承。此案之後,大吳邊防更穩,朝局更清,此亦成武朝“直臣守綱”之典範,為後世治“逆黨亂政”立鏡鑒:公心在,雖繁務纏身而不慌;私念熾,雖計劃周密而必敗;情法衡,雖掙紮萬分而不亂。

《大吳名臣傳?謝淵傳》載:“淵當國,邊警迭起,逆黨窺伺,然淵以一身係社稷之重,忙軍政而不怠,暗防逆而不躁,終擒逆黨、安邊鄙,可謂‘社稷之臣’矣!”誠哉斯言!謝淵忙政防逆,非為個人權位,乃為大吳江山、黎民百姓,此等“公心”與“智慧”,足以垂範千古,亦為大吳得以延續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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