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不戀深潭沉舊跡,敢憑剛骨搏清歡_玄楨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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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不戀深潭沉舊跡,敢憑剛骨搏清歡(1 / 2)

卷首語

《大吳會典?帝製誌》載:“新帝臨朝,必先定權綱——或撫功臣以安眾心,或削兵權以固君位,蓋因‘功高震主者危,權傾朝野者亂’。”成武朝中期,蕭桓複辟後於奉天殿定策,外示“共興大吳”之願,內藏“削權集權”之謀。

《大吳通鑒》評:“桓之策,承光武‘退功臣而進文吏’之法,借‘晉封外放’削逆黨兵權,以‘開科取士’固寒門之心,實乃‘以柔克剛、以名取實’的權術典範。”此案之深,在“龍椅一言定朝局”——帝王揮袖間,功臣成邊將,舊黨遭瓦解,新局由此開,每一步皆藏“集權與製衡”的深意。

臨淵見潛龍有感

玄鱉泥蟠萬載寒,苔封背甲刻流年。

驚雷裂沼驚殘夢,怒浪排空起巨瀾。

蛻儘塵鱗辭濁壤,掙開硬殼上雲端。

爪掀霧雨開天闕,尾掃星河破夜闌。

不戀深潭沉舊跡,敢憑剛骨搏清歡。

騰霄莫笑前身老,一攪滄溟天下看。

奉天殿的金磚被燭火映得泛著冷硬的光,蕭桓的話音如重錘落鼎,在空曠的殿內激起嗡嗡回響,撞得殿梁上的積塵簌簌而下。他指尖仍摩挲著玉璽上的螭紋,那方玉印沾著的朱砂痕跡尚未完全乾透,卻已成為掌控朝堂風向的信物。

目光掃過階下群臣,蕭桓將每個人的神色儘收眼底:石崇嘴角噙著的得意,像要溢出袍袖;徐靖垂眸間眼底的莫測,藏著算計;王直攥緊朝笏的指節泛白,難掩憂慮;而謝淵立在緋色朝班之首,藏在朝服下的手微微顫抖——那不是畏懼,是隱忍太久的緊繃。

“謝大人忠心耿耿,朕心中有數。”蕭桓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日朕複位,非為一己之私,乃順應天意民心。過去之事,如昨日塵煙,不必再提。當下,朕要與諸位愛卿齊心協力,重振大吳河山。”他刻意加重“天意民心”四字,既是說給群臣聽,也是說給謝淵聽——你的“不阻”,是順天應人,朕記著這份“識時務”。

“陛下聖明!”石崇率先出列,玄色甲胄上的暗褐血痕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他躬身行禮時,甲片碰撞的脆響像在表功,“臣等願誓死追隨陛下,赴湯蹈火,重振大吳榮光!”他特意將“陛下”二字咬得極重,仿佛要將“成武舊主”四個字從群臣記憶裡生生剜去,更要在新帝麵前搶占“第一功臣”的位置。

徐靖緊隨其後,拂袖行禮時,袖口暗繡的金紋與石崇甲胄上的銀線交相輝映,恰似兩道無形的枷鎖,欲將謝淵困在其中。“石大人所言極是!”徐靖的聲音洪亮卻虛浮,“詔獄署願為陛下鏟除奸佞,掃清複辟餘孽,絕不姑息!”他刻意提及“複辟餘孽”,實則暗指謝淵與成武舊臣,想借機挑起新帝猜忌。

吏部尚書李嵩、戶部尚書劉煥等人連忙跟風附和,“陛下萬歲”的呼聲此起彼伏,卻多是諂媚的虛應,唯有周鐵、張毅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他們看透了石崇、徐靖的逢迎,更擔憂新帝會偏聽偏信。

蕭桓頷首,目光越過附和的群臣,精準落在謝淵身上,語氣看似平淡,卻藏著鋒芒:“謝尚書,朕要的是你方才說的‘社稷安穩’。三日後,你將兵部近年來的邊防圖冊、軍籍名冊、糧餉賬目悉數呈來,朕要親自過問北疆布防、京營調度諸事。”

這話看似是“重視邊防”,實則暗藏深意。按《大吳會典?兵部職掌》,邊防圖冊屬“軍機重檔”,非帝王特詔不得擅閱;軍籍名冊與糧餉賬目更是兵部掌控兵權的核心——蕭桓要的不隻是“知情權”,更是對謝淵兵權的絕對掌控,是試探他是否真的“臣服”。

謝淵躬身領命,花白的鬢發在燭火下泛著微光,聲音沉穩如鐘:“臣遵旨。三日後,定將圖冊賬目整理妥當,呈於陛下案前。”他心中明鏡似的,這是新主對他的第一次考驗,也是最後一次機會。若有半分遲疑,或圖冊賬目有半分疏漏,石崇腰間那柄早已按捺不住的刀,便會立刻刺來。

“至於其他愛卿,”蕭桓的語氣陡然轉厲,目光如刀,掃過幾位神色不安的代宗舊臣——禮部侍郎林文、戶部侍郎陳忠等人瞬間低下頭,後背沁出冷汗。“朕已下詔大赦天下,既往不咎。但從今日起,若再有人私議‘舊主’‘複辟’等語,或私藏成武朝文書信物,休怪朕的《大吳新律》無情!”

《大吳新律》是蕭桓複辟後頒布的第一道詔令,其中“妄議朝政者杖責五十”“私藏前朝文書者流放三千裡”兩條,早已傳遍京城。監察禦史張鵬縮了縮脖子,想起昨日因“妄議謝淵”被罰俸三月的教訓,慌忙低下頭,不敢與蕭桓對視——這位新主的手段,比成武更狠辣,也更難揣測。

蕭桓的目光在舊臣身上停留片刻,見無人敢抬頭,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朕念及諸位曾為先帝效力,不願深究,但需記著:今日的大吳,是朕的大吳,順朕者昌,逆朕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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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仁德!”翰林院學士王直突然出聲,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卻異常堅定。他從朝班中走出半步,躬身行禮:“臣等蒙陛下寬宥,定當洗心革麵,同心同德輔佐陛下,開創大吳盛世!”他這一聲喊,並非諂媚,而是真心感念蕭桓“不追究舊臣”的寬容,更盼著新朝能真的“社稷安穩”。

王直素有清名,在寒門士子中威望極高,他的表態如同一顆石子投入靜水,瞬間讓殿內壓抑的氣氛鬆動了些。周鐵、張毅立刻附和,連禮部尚書王瑾也抬起頭,低聲道:“臣等遵旨,願為陛下效力。”朝堂上的風向,悄然向蕭桓傾斜。

蕭桓滿意地點頭,目光再次落在謝淵身上,語氣緩和了幾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退朝後,謝尚書留步,朕還有些軍國大事要與你商議。”

待群臣退去,奉天殿內隻剩下燭火搖曳,光影在盤龍柱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暗影。蕭桓走下龍椅,親手從殿角的銅壺中為謝淵斟了一杯熱茶,茶盞是永熙帝時期的舊物,釉色溫潤,卻透著幾分疏離。

“玄楨啊,你我相識多年,朕在東宮時,便常聽你講北疆防務,那時你說‘兵者,國之利器,不可輕授’,朕至今記得。”蕭桓的語氣忽然變得柔和,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師徒相談的時光,試圖拉近彼此的距離,“朕知道你心裡苦,成武在位時,你受了不少委屈。”

謝淵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滾燙的杯壁,卻未飲,隻是躬身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臣身為兵部尚書,受先帝厚恩,守社稷、護百姓,是臣的本分,無委屈可言。老臣所求,不過是大吳百姓能安居樂業,邊鎮再無烽火。”

蕭桓盯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意裡藏著鋒芒:“你果然還是那個謝玄楨,隻認江山不認人。也罷,朕便與你交個底——三日後,朕要在太極殿設宴,宴請文武百官。你替朕擬一道旨意,就說……”他頓了頓,一字一頓道,“就說朕要效仿元興帝蕭玨‘定邊撫內’之策,更要學光武帝劉秀‘退功臣而進文吏’,為大吳長治久安計,遣功臣鎮邊。”

謝淵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滾燙的茶水濺在虎口上,灼得生疼,他卻渾然不覺。“退功臣而進文吏”——這八個字如驚雷炸在心頭,他瞬間明白了蕭桓的算計:石崇、徐靖以“複辟功臣”自居,手握鎮刑司、詔獄署大權,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蕭桓欲借“晉封鎮邊”之名,將二人調離京城,削奪其兵權,同時借“進文吏”之名,扶持寒門士子,製衡舊臣與逆黨。

他抬眼望向蕭桓,隻見新主的眼中閃爍著銳意的光芒,那是當年在北疆監軍時見過的、誌在必得的決心。謝淵忽然懂了,蕭桓的“安撫謝淵”“震懾舊臣”“縱容逆黨”,不過是步步為營的鋪墊——這位新主,遠比成武更懂權術,也更狠辣。

“陛下深謀遠慮,臣自愧不如。”謝淵躬身行禮,聲音裡帶著幾分敬佩,也藏著幾分警惕,“老臣這就去擬旨,定不辜負陛下所托。”

謝淵走出奉天殿時,正撞見石崇、徐靖在殿角徘徊,顯然是在窺探殿內動靜。見謝淵出來,石崇立刻上前,假意關切道:“謝大人,陛下單獨留您,可是有要事吩咐?需不需要臣等協助?”他的目光掃過謝淵手中的茶盞,試圖從細微處捕捉信息。

謝淵淡淡頷首:“陛下問邊防諸事,吩咐臣整理圖冊賬目。石大人、徐大人若有閒暇,不如多督查鎮刑司、詔獄署事務,莫讓宵小之輩趁機作亂,辜負陛下信任。”他刻意提及“鎮刑司”“詔獄署”,既是提醒,也是敲打——你們的小動作,陛下與我都看在眼裡。

石崇、徐靖的臉色微微一變,卻隻能訕訕應下。待謝淵走遠,徐靖低聲道:“謝淵這老東西,定是得了蕭桓的信任,咱們得儘快想辦法,不能讓他壞了咱們的事。”石崇咬牙切齒:“放心,秦飛還在詔獄裡,隻要他咬出謝淵通敵,就算蕭桓再信任他,也得殺了他!”二人的密謀,被躲在廊柱後的玄夜衛密探聽得一清二楚,轉身便向周顯複命。

回到兵部衙署,謝淵立刻讓人去請周鐵、張毅。不多時,二人便喬裝成吏員,從側門入內。“大人,蕭桓單獨留您,可是有新的謀劃?”周鐵剛坐下,便急切地問——他擔憂蕭桓會偏聽逆黨之言,對謝淵不利。

謝淵將“退功臣而進文吏”的謀劃告知二人,周鐵、張毅先是一驚,隨即麵露喜色。“陛下此舉,真是釜底抽薪!”張毅激動地說,“石崇、徐靖離了京城,就成了沒牙的老虎,再難興風作浪!”

周鐵卻皺緊眉頭:“隻是石崇、徐靖奸猾,未必肯輕易就範,怕是會狗急跳牆。另外,秦飛還在詔獄,若被他們逼供構陷大人,恐生變數。”謝淵點點頭:“周大人所言極是。你立刻讓人密切關注詔獄動向,若徐靖對秦飛用刑,便想辦法送消息給秦飛,讓他‘假意招供’,把石崇通敵的事扯出來,引陛下徹查。張大人,你需儘快整理周瑞供料的賬冊,拿到石崇克扣軍器款項的證據,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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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工完畢,周鐵、張毅悄然離去。謝淵坐在案前,提筆擬寫詔書,燭火映著他的身影,在牆上投下堅定的輪廓——清逆的時機,終於要來了。

奉天殿內,蕭桓召來周顯,麵色凝重:“石崇、徐靖在殿角密謀,你都聽見了?”周顯躬身回道:“回陛下,二人欲逼秦飛構陷謝淵通敵,還說要‘除了謝淵’。”

蕭桓冷笑一聲:“朕就知道他們不安分。周顯,你給朕盯緊詔獄,若徐靖敢對秦飛用刑,立刻稟報;另外,派人盯著石崇的府第,看他與哪些舊部往來,一一記錄在案。”他頓了頓,補充道,“但不要乾涉,朕要讓他們把狐狸尾巴徹底露出來,再一網打儘。”

周顯應下:“臣遵旨。”蕭桓望著殿外的天空,指尖敲擊著扶手,心中已有了全盤計劃:借謝淵之手擬旨,借石崇、徐靖的“反抗”立威,借秦飛的“供詞”清逆,最後以“開科取士”籠絡民心——這盤棋,他要下得滴水不漏。

謝淵在案前擬寫詔書,每一個字都斟酌再三。“……石崇、徐靖等臣,隨朕複辟,功勳卓著。朕念及北疆、南疆邊防吃緊,特晉封石崇為鎮北公,持節鎮守宣府衛;晉封徐靖為鎮南公,持節鎮守廣州衛。二位愛卿當不負朕望,竭忠儘智,護我大吳邊疆……”

他刻意在詔書中加入“持節”二字,按《大吳會典?封爵誌》,“持節鎮守者,無調兵權,需聽兵部調度”,這便從製度上剝奪了石崇、徐靖的兵權。又寫明“鎮守宣府衛”“鎮守廣州衛”,兩處皆是偏遠之地,遠離京城政治中心,斷了二人與舊部勾結的可能。

寫完詔書,謝淵將其折好,交給於科:“你把這份詔書拿去給陛下過目,若有改動,立刻回報。另外,去告訴楊武,讓他整肅京營西營,做好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於科領命而去,謝淵望著窗外的暮色,心中清楚:三日後的太極殿宴,將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石崇收到蕭桓“三日後太極殿設宴”的消息,心中隱隱不安。他召來徐靖、周顯,商議對策。“蕭桓突然設宴,還讓謝淵擬旨,怕是沒什麼好事。”石崇的語氣帶著焦慮,“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儘快拿到謝淵通敵的證據。”

徐靖點頭:“我今晚就去詔獄,給秦飛用‘烙鐵之刑’,逼他畫押。隻要有了供詞,就算蕭桓想護著謝淵,也難堵悠悠眾口。”周顯卻搖了搖頭:“陛下盯得緊,貿然用刑恐會引起懷疑。不如偽造一封謝淵與瓦剌使者的密函,再讓秦飛‘招認’見過密函,這樣更穩妥。”

三人一拍即合,周顯負責偽造密函,徐靖負責逼供秦飛,石崇則聯絡鎮刑司舊部,準備若蕭桓“不利己”,便發動兵變。逆黨的陰謀,在暗中加速升級,隻待三日後的宴會,給蕭桓、謝淵致命一擊。

周鐵按照謝淵的吩咐,派人潛入詔獄,給秦飛送了消息。秦飛在獄中收到“假意招供,扯出石崇通敵”的字條,心中了然。當徐靖帶著烙鐵前來逼供時,秦飛“受儘折磨”後,終於“屈打成招”:“是謝淵讓我聯絡瓦剌使者,但具體密談內容,我不清楚,隻知道石崇也參與了,他收了瓦剌的黃金!”

徐靖大喜,立刻將“供詞”交給石崇。石崇以為得計,卻不知秦飛的“供詞”早已被玄夜衛密探記錄在案,送到了蕭桓手中。與此同時,張毅也整理好了周瑞供料的賬冊,上麵有石崇的親筆批字“扣三成款項,留作自用”,連同周鐵查到的“石崇府中藏有瓦剌黃金”的證據,一並送到了謝淵手中。

謝淵看著手中的證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石崇、徐靖,你們的死期,到了。

太極殿宴會前夕,京城暗流湧動。石崇的鎮刑司舊部悄悄集結在城郊,徐靖的詔獄署緹騎也加強了巡邏,二人以為掌控了局勢,卻不知楊武的京營西營早已將城郊包圍,周鐵的刑部也備好了囚車,隻待蕭桓一聲令下。

謝淵來到奉天殿,將詔書與證據一並呈給蕭桓。蕭桓翻看證據,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石崇、徐靖,果然狼子野心。明日宴會,朕便讓他們身敗名裂!”他提筆在詔書上簽下名字,蓋上玉璽,遞給謝淵,“明日,就看你的了。”

謝淵躬身領旨:“臣定不辱使命。”走出奉天殿,夜風吹起他的朝袍,寒意透骨,卻讓他愈發清醒。他知道,明日過後,大吳的朝堂,將徹底換一副模樣。

蕭桓獨自坐在龍椅上,把玩著玉璽,腦海中浮現出明日宴會的場景。他想起元興帝蕭玨當年“靖難”後削藩集權,想起光武帝劉秀“退功臣而進文吏”開創盛世,心中充滿了豪情。他要做的,不僅是鏟除石崇、徐靖這樣的逆黨,更是要改革弊政,開創一個比永熙帝時期更輝煌的盛世。

周顯走進殿內,躬身道:“陛下,石崇、徐靖的舊部已被包圍,秦飛也已安全轉移,一切準備就緒。”蕭桓點點頭:“好。明日宴會,你帶人在殿外候命,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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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退去後,蕭桓望著殿外的星空,握緊了拳頭。他仿佛看到了大吳複興的希望:邊疆安穩,百姓安居,朝堂清明,再無黨爭之禍,再無戰亂之苦。明日,便是大吳新章的開端。

太極殿內,燭火通明,觥籌交錯。殿中擺滿了珍饈佳肴,禦膳房的太監穿梭其間,為群臣添酒布菜,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蕭桓高坐龍椅,笑容滿麵,頻頻舉杯,與群臣共飲,仿佛真的在慶祝“複辟成功”。

石崇、徐靖坐在前排,衣著華麗,卻如坐針氈。石崇不時偷瞄殿外,盼著鎮刑司舊部能按時集結;徐靖則摩挲著腰間的刀,目光死死盯著謝淵,心中盤算著何時拋出“秦飛的供詞”。二人以為掌控了局勢,卻不知殿外早已被京營西營團團圍住,玄夜衛的密探也混在侍從之中,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謝淵坐在朝臣之首,神色平靜,手中的酒杯未曾動過。他的目光掃過石崇、徐靖,又落在周鐵、張毅身上,幾人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好戲,即將開場。

酒過三巡,蕭桓放下酒杯,殿內瞬間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裡帶著幾分醉意,卻字字清晰:“諸位愛卿,朕今日有兩件大事要宣布。其一,石崇、徐靖二位愛卿隨朕複辟,功勳卓著,朕思及邊疆防務吃緊,特晉封石崇為鎮北公,持節鎮守宣府衛;晉封徐靖為鎮南公,持節鎮守廣州衛。即日起,二位愛卿便啟程赴任,替朕守好國門!”

石崇手中的酒杯“當啷”一聲摔在地上,碎成八瓣。酒液濺濕了他的袍角,他卻渾然不覺,猛地站起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對上蕭桓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目光裡分明寫著:“你若抗旨,便是謀反,朕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徐靖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疼得鑽心,卻隻能強壓下心中的不甘。他知道,蕭桓這是要削奪他們的兵權,將他們趕出京城,若抗旨,隻會死無全屍。

“臣……遵旨。”石崇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躬身行禮,頭埋得極低,掩飾著眼底的怒火與絕望——他拚著性命撞開南宮門,逼開東華門,本以為能換來內閣首輔之位,沒想到卻落得個“被流放邊疆”的下場。

徐靖也跟著起身,躬身領旨:“臣遵旨,定不負陛下所托。”他的聲音乾澀,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二人退回座位,坐在那裡,如坐針氈,感受著周圍群臣投來的異樣目光——有同情,有嘲諷,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吏部尚書李嵩、戶部尚書劉煥等人暗自鬆了口氣,他們早就看不慣石崇、徐靖的囂張跋扈,此刻見二人失勢,心中彆提多痛快。唯有禮部侍郎林文等少數舊臣,麵露擔憂——石崇、徐靖倒了,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謝淵見群臣神色各異,擔心有人趁機作亂,遂起身躬身道:“陛下此舉,深謀遠慮。石崇、徐靖二位大人皆是棟梁之才,鎮守邊疆,定能護我大吳國土完整。臣身為兵部尚書,定會全力配合二位大人,調度糧餉,整肅軍備,助二位大人守好國門。”

他這番話,既是安撫石崇、徐靖,讓他們“不敢輕易反抗”,也是說給群臣聽,穩定人心。石崇、徐靖聽了,心中雖仍有怒火,卻也明白謝淵是在“給他們台階下”,若再不知好歹,隻會死得更慘。

蕭桓滿意地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謝淵的“配合”,既顯“君臣同心”,又能堵住“蕭桓刻薄功臣”的流言。他看向謝淵,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謝尚書所言極是。兵部需全力配合二位國公,不得有誤。”

“其二,”蕭桓繼續道,語氣陡然變得激昂,“朕深知‘治國之道,在於得人’。成武朝以來,朝堂被勳貴舊臣把持,寒門士子難有出頭之日,以致人才凋零,吏治腐敗。朕今日下旨,設立‘天德科舉’,廣納賢才。從今往後,無論出身貴賤,隻要有真才實學,通過科舉考試,都可入朝為官!”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嘩然。王直激動得熱淚盈眶,站起身,躬身行禮:“陛下此舉,堪比文帝開科取士,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大吳有望了!”他是寒門出身,當年若非謝淵舉薦,根本無法入翰林院,此刻見蕭桓要開科取士,怎能不激動?

在場的寒門官員也紛紛附和,殿內的氣氛瞬間達到高潮。他們盼這一天盼了太久,如今終於有了“憑才學做官”的機會,心中對蕭桓充滿了感激。而李嵩、劉煥等勳貴舊臣,臉色卻變得難看——科舉取士,無疑會動搖他們的權力根基。

石崇見蕭桓用科舉籠絡人心,徹底慌了。他知道,若讓科舉順利推行,寒門士子入朝,他們這些舊臣更無立足之地。他猛地站起身,高聲道:“陛下,不可!寒門士子出身卑微,不知君臣大義,若讓他們入朝,恐會擾亂朝綱!臣有一事要奏,謝淵通敵叛國,證據確鑿,陛下若重用此等奸賊,大吳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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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立刻附和,從懷中掏出“秦飛的供詞”與偽造的“密函”,高舉過頭頂:“陛下,這是秦飛的供詞,他招認謝淵與瓦剌使者密談,欲獻城投降!這是密函,上麵有謝淵的筆跡!臣請陛下將謝淵打入詔獄,徹查此事!”二人以為,隻要坐實謝淵“通敵”之罪,蕭桓就會倚重他們,科舉之事也會不了了之。

謝淵早已料到石崇、徐靖會發難,他從容起身,目光掃過二人,聲音沉穩而有力:“石大人、徐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們說我通敵叛國,可有真憑實據?秦飛的供詞是真是假,一查便知;這所謂的‘密函’,更是漏洞百出,我的筆跡,陛下與群臣都認得,可敢當眾比對?”

他轉向蕭桓,躬身道:“陛下,臣有證據證明石崇、徐靖構陷臣,且石崇本人通敵叛國!”說著,他從袖中掏出周瑞供料的賬冊與“石崇府中藏有瓦剌黃金”的證據,遞給太監,呈給蕭桓,“這是工部侍郎周瑞供料給石崇撞門的賬冊,上麵有石崇的親筆批字‘扣三成款項,留作自用’;這是玄夜衛密探查到的,石崇府中藏有瓦剌使者送的黃金百兩,足證其通敵!”

蕭桓翻看謝淵呈上的證據,又對比了徐靖手中的“密函”,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將證據扔在石崇、徐靖麵前,厲聲喝道:“石崇、徐靖,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這賬冊上的字跡,是你的吧?玄夜衛查到你府中藏有瓦剌黃金,也是真的吧?秦飛的供詞早已被玄夜衛記錄在案,他招認的是你通敵,而非謝淵!”

石崇、徐靖麵如死灰,癱坐在地上。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陰謀早已被蕭桓識破,所謂的“證據”,反倒成了指證自己的罪證。石崇還想掙紮:“陛下,這是謝淵構陷臣!臣冤枉!”徐靖也跟著哭喊:“陛下,臣是被謝淵騙了,臣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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