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繁華不慕心如水,靜守清歡意自舒_玄楨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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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 繁華不慕心如水,靜守清歡意自舒(1 / 2)

卷首語

天德八年暮春,養心殿的窗欞斜映著海棠花影,細碎的粉白花瓣落在禦案上,與燭火的光暈纏成一團。蕭桓指尖摩挲著一本邊角蜷曲的泛黃奏疏——那是前禦史中丞謝淵的遺作,紙頁是最粗劣的麻紙,邊緣被蟲蛀出細孔,還嵌著三年前的塵埃,“阻魏黨開礦害民”七個字,墨色沉厚得像要透紙而出。他記得謝淵素來節儉,連禦賜的徽州貢紙都存著不用,案頭總擺著半塊磨平的墨錠,說“筆墨夠用即可,省下來能多買半石糧給災民”。

三年前,他偏聽魏黨構陷,以“結黨亂政”將謝淵斬於西市,如今謝府朱門蒙塵,荒草已沒過門楣,唯有老仆守著半間破屋度日。殿外銅鈴輕響,沈敬之捧著新核的冤獄名錄躬身入內,名錄首行“謝淵”二字被朱筆圈得鮮紅,像一滴凝血,刺得蕭桓眼眶發緊。“陛下,”沈敬之聲音沉得能攥出水來,“謝大人當年所阻的雲台山礦脈,臣已查明,根本無礦,全是魏黨私吞國資的幌子。他死前三天還在寫這奏疏,字跡被淚水洇過,邊緣發毛。”

蕭桓閉眸長歎,將奏疏按在眉心,指腹觸到謝淵臨終補的批注:“臣死不足惜,唯願陛下親賢臣、遠小人,莫讓蒼生再受苛政苦。”墨跡裡還摻著些微血點——那是他叩闕時額頭撞出血,滴在紙上的。他猛地睜眼,聲音發顫:“傳旨,召六部九卿、內閣諸臣即刻入太和殿議事——朕有話,要對諸卿,對天下人說。”

幽居遣懷

僻巷柴扉掩素居,階前苔綠映牆隅。

風吟竹韻敲窗牖,雨潤蕉心滴案書。

倦讀閒尋花下徑,興來漫撫石間渠。

繁華不慕心如水,靜守清歡意自舒。

太和殿內,檀香嫋嫋卻壓不住滿殿沉鬱。蕭桓掀著龍袍下擺走下丹陛,玄色衣料掃過金磚,留下淺淺的痕,停在殿中“正大光明”匾額正下方——三年前,斬謝淵的聖旨,便是在此處高聲宣讀。“諸卿可知,朕今日召你們來,不是議新政,是要認一個錯。”他抬手按住胸前龍紋,聲音不高,卻像重錘砸在金磚上,震得殿角銅鶴旁的檀煙都晃了三晃,“三年前,朕偏信魏黨讒言,以莫須有的罪名,錯殺謝淵、冤貶江濤等十七位忠良。謝卿臨刑前仍在叩闕進諫,朕卻閉門不見;江卿被貶南疆,闔家老小靠織布度日,朕竟毫不知情。”說著,他從內侍手中接過那本奏疏,高高舉過頭頂,“這道奏疏,謝卿死前三日遞入,朕竟束之高閣,如今逐字讀來,字字是肺腑,句句是忠言,樁樁件件,都戳著朕的昏聵!”

階下群臣嘩然,沈敬之銀髯簌簌發抖,渾濁的老眼裡滾著淚光——當年他為謝淵求情,被蕭桓斥為“結黨”,如今忠魂終得昭雪;江濤剛從江西押解案犯回京,青袍下擺還凝著江西煙瘴地的濕冷潮氣,袖口磨出的毛邊裡,嵌著南疆的紅泥,聞言身軀猛地一晃,伸手扶住了身旁虞謙的朝笏。蕭桓的目光掃過階下諸人,在江濤粗糲的手上頓了頓,聲音愈發沙啞:“鄭衡,謝淵案交由你全權重審,凡涉案魏黨餘孽,上至部堂,下至小吏,一律鎖拿,不得姑息;沈公,謝府被抄家產儘數發還,追贈謝淵為太子少保,賜諡‘文忠’,其子孫入國子監就讀,免十年賦稅徭役。”他頓了頓,將奏疏遞給內侍,“今後朕若再有獨斷專行、拒聽忠言之舉,諸卿可持此奏疏直闖養心殿——朕若不納,便是自食其言,甘受天下人唾罵。”

鄭衡出列領旨,腰間刑印碰撞出聲,清越如冰:“臣以三尺法劍立誓,必還謝大人一個清白,涉案者雖遠必誅,雖貴必懲!”江濤也踉蹌著上前躬身,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陛下能自省己過,實乃大吳之幸、蒼生之幸。當年謝大人常與臣說,‘君明則臣直,君昏則臣緘’,今日方知,此言字字千鈞。”蕭桓上前一步扶起他,指腹觸到他掌心因貶謫時耕作留下的厚繭,那繭子硬得像石頭,硌得他指尖發疼,愧疚如潮水般湧來:“江卿,你在江西平反二十餘起冤案,做得比朕好。朕命你兼領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專司全國冤案複核,配錦衣衛百戶,莫讓更多忠良如謝淵般含冤九泉。”

散朝後,蕭桓獨自留在太和殿,殿內隻剩他一人的腳步聲。他摩挲著謝淵奏疏上魏黨篡改的“罪證”,紅叉刺眼,墨跡新得像剛染上去的血。內侍捧著一個舊木盒進來,裡麵是謝淵的遺物:一頂生了銅鏽的烏紗帽,帽簷內側刻著極小的“致君堯舜”四字;半塊磨平的墨錠,邊緣還留著指痕;一本翻爛的《論語》,“其身正,不令而行”旁,謝淵用朱筆批了“為官之本”。最觸目的是一支竹筆,筆杆裂了道縫,用銅絲纏著——那是謝淵當年巡礦時,被魏黨打手打斷筆杆,仍堅持寫奏疏用的。蕭桓將竹筆握在掌心,涼絲絲的竹紋硌得他心口發疼,良久才對殿外道:“傳旨,明日朕輕車簡從,親赴謝府祭奠。”夜色漫進殿內,養心殿的燭火亮到天明,案上擺著近年所有被貶官員的名錄,蕭桓用朱筆在每個名字旁都批注了“速查”“昭雪”,墨跡暈開,像一行行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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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沒有儀仗,沒有鼓樂,蕭桓隻穿一身素色常服,帶著兩名內侍便往謝府去。謝府朱門緊閉,門前荒草長到半人高,牆頭上的枯草在風裡發抖。老仆聽見動靜開門,見是帝王,當即捧著謝淵的牌位跪地,枯瘦的手還攥著一本泛黃的賬簿——那是謝淵的家用賬,每筆俸祿都記著“助城西災民五兩”“給修渠工匠買傷藥三兩”,最後一頁停在他被抓前一日:“餘錢二兩,買麥種送張老丈。”“陛下……您終於來了。”老仆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蕭桓親手撥開門前的狗尾草,草葉上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袍角,他接過牌位,檀木牌被老仆摩挲得發亮,指腹觸到“忠”字,淚終於落了下來,砸在牌位上:“謝卿,朕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他走進謝府正堂,四壁空空,隻有一張舊木桌,桌上擺著謝淵的銅鎮紙,刻著“清慎勤”三字,鎮著幾張百姓聯名送的“德政帖”。蕭桓摸著冰涼的鎮紙,忽然想起謝淵當年彈劾魏黨,被罵“不識時務”,卻笑著說“為官者,守得住這三字,便不算白活”。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街巷,百姓圍在謝府外,見帝王躬身致歉,無不落淚,有當年受謝淵恩惠的老婦,捧著自家蒸的麥餅哭道:“謝大人,您看,陛下記著您的好呢!”

鄭衡接掌謝淵案後,當即調齊所有卷宗,與衛誦、沈恪在刑部衙署設專審堂,連審三日三夜。卷宗堆得比人還高,最關鍵的“罪證”——一封“謝淵與藩王的通信”,破綻百出:信紙是魏黨專用的徽州貢紙,而謝淵素來隻用粗麻紙;字跡更是拙劣,謝淵筆鋒剛勁如刀,此信卻軟塌無力。“這仿得連皮毛都不像,”衛誦用銀簪指著信上“謝淵”二字,“謝大人寫‘淵’字,最後一筆收得極快,像劍出鞘,這信上的‘淵’,卻拖泥帶水。”沈恪更帶來了關鍵證物——謝淵的隨身記賬本,裡麵詳細記著他阻礦時的行蹤:“三月初一,冒雪赴雲台山,見無礦脈,隻留魏黨私設的銀爐;三月初三,訪礦工李二,聞其被毒打逼供;三月初五,寫奏疏,待呈陛下。”每一頁都蓋著他的私章,與魏黨偽造的書信形成鐵證。“臣已傳訊當年的獄卒劉三,他招認是魏黨用他幼子要挾,逼他作偽證,說親眼見謝大人收信。”沈恪的聲音沉得像鐵。

蕭桓聽聞案情進展,次日一早就親赴刑部看審。當看到魏黨骨乾周顯的供詞——“謝淵阻我等開礦取利,斷了財路,故與同僚構陷之”時,氣得將禦案拍得震響,龍紋鎮紙都跳了起來:“這群奸賊!為一己私利,竟害我忠良,毀我朝綱!”鄭衡躬身道:“陛下,涉案的前吏部侍郎周顯,如今仍在江南任蘇州知府,與鹽商勾結,貪墨鹽課,臣已命浙江按察使顧彥即刻將其拿下。”蕭桓眼神冷得像冰:“不必押解回京,就在蘇州就地開審,讓江南百姓都看看,朝廷是如何為忠良昭雪,如何懲治奸賊的!”

顧彥接到密旨時,正在蘇州糧庫巡查,當即點齊錦衣衛,直奔周顯府邸。此時周顯正與鹽商在花廳飲酒作樂,桌上擺滿山珍海味,銀壺裡倒著西域進貢的葡萄酒。見官兵闖入,周顯嚇得腿一軟,癱倒在椅子上,酒壺摔在地上,殷紅的酒液漫過他的朝靴,浸濕了他藏在袖中的貪腐賬冊。顧彥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冰冷如鐵:“周顯,你貪墨鹽課,構陷忠良,今日該還債了!”賬冊被搜出,上麵用朱砂記著“魏黨分贓銀五萬兩”,與謝淵當年彈劾的數額分毫不差,連鹽商的簽名都赫然在目。

蘇州府衙的公審,吸引了數千百姓,擠得衙門前水泄不通。當周顯哭著供出“如何偽造書信、如何買通獄卒、如何逼謝淵畫押”的細節時,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怒吼。一名白發老農捧著自家種的新麥,擠到堂前哭道:“謝大人當年幫我們修水渠,讓我們有飯吃,你卻害他死得那麼慘!老天有眼,終於讓你遭報應了!”審判結束,周顯被判斬立決,貪腐的五萬兩銀錢,儘數充作江南水渠的修繕款。消息傳回京城,蕭桓在謝淵的牌位前焚了判決書,火光中,他輕聲道:“謝卿,害你的奸賊,朕已為你除了,你可以安心了。”

沈修在編纂《肅奸錄》時,特意將謝淵案單列一章,從謝淵彈劾魏黨開篇,到冒雪巡礦、叩闕進諫,再到構陷、問斬、昭雪,每一個細節都記錄得清清楚楚。他還補了謝淵的生平軼事:任禦史時,為查鹽商貪腐,扮成挑夫混進鹽場;在地方任職,親自動手幫百姓修水渠,腳被石頭砸傷仍不休息。“謝公不僅敢言,更肯實乾,”沈修在文中寫道,“他的忠,不是掛在嘴上的空話,是踏在泥裡的腳印。”序言裡,他題下“君之過,勇於改則民心歸;臣之忠,雖死猶生則社稷安。謝公以死醒君,陛下以改安邦,此皆大吳之幸。”蕭桓閱後,提筆在扉頁上批注“以史為鑒,警鐘長鳴”八個大字,又將謝淵的竹筆放在書旁,命將此書頒行全國,各州府都要刻在石碑上,讓官吏百姓皆知“忠奸有報,善惡有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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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案昭雪後,蕭桓下旨將文華殿東側的偏殿改為“議政閣”,定下規矩:每月朔望兩日,召內閣、六部及地方要員入宮議事,無論官階高低,隻要有良策,皆可直言進諫,不許有“位卑不言”的顧忌。首次議政會就爭論得麵紅耳赤——蒙傲主張增兵三萬駐守西北,以防韃靼借草原大旱南下搶糧;徐英則認為國庫雖有盈餘,應優先投入農桑,先讓百姓吃飽飯,暫緩擴軍。兩人爭得不可開交,蒙傲虎掌拍得案幾震響,玄甲上的虎頭紋都跟著顫:“兵不練則弱,防不固則危!等韃靼打來了,再增兵就晚了!”

放在往日,蕭桓早已拍板定論,如今卻抬手按住蒙傲的胳膊,示意他稍停:“蒙將軍,你說說增兵的緊迫性,哪裡最險?徐卿,你講講農桑的難處,百姓缺什麼?朕與諸卿一同權衡,哪頭都不能偏。”蒙傲上前一步,展開牛皮邊防圖,指尖重重敲在賀蘭山隘口:“這裡是咽喉,韃靼若從這裡進,三日就能到銀川,增兵三萬才能守住。”徐英則捧上糧產冊,冊頁上用紅筆圈著“缺種”“缺農具”的州縣:“河南、江南新麥雖豐收,但全國還有三成農戶沒麥種,若把擴軍銀的三成用來買種、造農具,來年糧產能增四成,國庫更豐,那時再增兵也不遲。”

蕭桓轉頭看向沈敬之與周伯衡,兩人是朝堂的定海神針,最善折中。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謝淵的銅鎮紙——那是祭奠謝府時,老仆執意要他收下的,說“謝大人常說,陛下本性不壞,隻是被奸人蒙了眼,這鎮紙您拿著,當個念想”。沈敬之撫著銀髯道:“臣以為可兩全——增兵一萬駐守賀蘭山要隘,餘下銀兩購麥種、聘農師,再命河南布政使柳恒派五十名熟手農師赴西北,教邊民屯田種麥,既固邊防,又興農桑,軍糧自給,還能減少漕運壓力。”周伯衡補充道:“臣讚同沈公之見,可命西北參將趙烈在堡寨周邊開墾荒地,邊軍閒時種地,戰時打仗,一舉兩得。”蕭桓撫掌大笑,聲音裡滿是暢快:“此計甚妙!就依諸卿所言,蒙將軍掌增兵練兵,徐卿管糧種采購,柳卿與趙卿協理屯田,各負其責,朕親自督查!”他忽然想起謝淵當年也提過“軍屯養兵”的建議,隻是那時他聽不進去,如今總算把忠良的話落到了實處。

議政會結束後,徐英握著剛擬好的糧種采購冊,對身邊的戶部郎中王硯感歎:“往日陛下多聽武將之言,凡事以邊防為先,如今肯這般細聽農桑難處,權衡利弊,真是難得。”王硯正核對著魏黨遺留的鹽課舊賬,聞言抬頭道:“這便是謝大人以死換來的警醒——陛下知道了獨斷的害處,才肯放下架子聽眾人之言。”果不其然,次月議政會,戶科給事中錢溥直言“漕運改道方案傷及沿岸千餘戶漁民”,將漁民的聯名信遞了上來。蕭桓當即命戶部右侍郎方澤重新勘察河道,最終采納錢溥“設漁民安置點、每戶發補償銀五兩”的建議,化解了一場民怨。

為鼓勵所有人進諫,蕭桓還下旨在午門外設“諫言箱”,箱體用檀香木打造,上刻“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八個字,無論官吏百姓,哪怕是街邊小販、田間老農,都可投書言事,由左都禦史虞謙每日親自整理呈閱,不許任何人截留。有寒門士子投書建議“簡化科舉流程,取消鄉紳保舉”,被禮部尚書吳鼎采納,新規一出,寒門子弟應試的多了三成;有老農投書建議“水渠設水閘調節水量,防旱防澇”,工部郎中江澈依言改良,江南灌溉效率提高了五成。蕭桓望著每日盈箱的諫言,對太子蕭燊道:“民心藏著最好的良策,朕以前總以為帝王該居高臨下,卻忘了江山是百姓的江山,這是朕最該悔的地方。”

河南的農桑學堂裡,柳恒正蹲在田埂上,給圍攏的百姓講新麥種的耕種技巧,粗布短褂已被汗水浸透,額角的汗珠滴在育苗棚的泥土裡,暈開小小的圈。忽有內侍快馬趕來傳旨——陛下不日將親赴河南,要當麵聽農人的意見,問農人的難處。消息傳開,農戶們都激動得睡不著覺,連夜整理自家的難題:有老農把種壞的麥苗用布包好,想請陛下看看症結;有農婦縫補好了給陛下的布鞋,鞋底納得厚厚的,怕陛下走田埂硌腳。

蕭桓抵達河南時,果然沒帶儀仗,隻穿一身半舊的素色常服,褲腳挽到膝蓋,露出沾著泥點的小腿,走進田間就與農戶並肩而坐。“老丈,今年的新麥種好不好用?有沒有啥難處?儘管跟朕說。”他接過老農手中布包著的壞苗,指尖捏碎根部的土塊,濕潤的泥土帶著青草的氣息,“這苗是凍著了?”老農見帝王毫無架子,大著膽子點頭:“陛下好眼力!麥種是好,就是育苗時怕凍,一降溫就死苗,前幾日倒春寒,我家半棚苗都沒了。”旁邊的農婦也湊上來說:“還有農具不夠,村裡十幾戶合用一把犁,耽誤了翻地的功夫。”

蕭桓當即召來柳恒與工部左侍郎陶嶽,在田埂上就開起了會:“柳卿,你牽頭編一本《育苗防寒法》,把如何蓋棚、如何熏煙防霜寫清楚,印成小冊子,每戶發一本;陶卿,調五十名鐵匠來河南,就在縣城設爐,打造柳卿說的改良犁鏵,按戶分發,費用由國庫出,一文錢都不能讓百姓掏。”他又轉向老農,握住他粗糙的手:“老丈,你放心,下次朕再來,一定看到你家的苗全活了,農具也夠用了。”老農感動得當場跪地磕頭,聲音發顫:“陛下真是百姓的父母官啊!有您在,我們日子就有奔頭了!”柳恒在一旁補充:“陛下,這新麥種的法子,謝淵大人當年在疏裡就提過,說‘南麥北引,需改育苗之法’,隻是被魏黨壓下了,如今總算能成。”蕭桓聞言,腳步頓了頓,望著綠油油的麥田,輕聲道:“謝卿,你的心願,朕替你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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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河南,蕭桓又馬不停蹄赴蘇州,蘇州知府李董帶著他走訪災民安置點。一間臨時棚屋裡,婦人正在縫補軍衣,針腳細密,孩子坐在小板凳上讀書,桌上擺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這是“以工代賑”的成果,災民縫軍衣換糧食,還能讓孩子讀書。“陛下,”婦人放下針線,局促地擦了擦手,“以前官吏來查,隻會催我們搬,罵我們占地方,如今李大人天天來問我們缺啥,太子送來了奶酥給孩子,您又來看我們,這日子真是不一樣了。”蕭桓拿起孩子的課本,是沈修編寫的《識字讀本》,字跡淺顯,配著插圖,便對李董道:“再增印一萬本,讓災區所有孩子都能讀書,筆墨紙硯也由官府供應。”

在蘇州水渠工地,蕭桓遠遠就看見江澈與民夫一同抬著石料,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手掌磨得滲血,纏著布條。他快步上前,讓內侍取來傷藥,親自遞給江澈:“江卿,治水要緊,也要保重身體,你的手是用來規劃水渠的,不是用來抬石頭的。”江澈謝恩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陛下,民夫們反映工錢發放太慢,上月的工錢拖了半月才發,家裡等著錢買米。臣已奏請錢溥給事中核查,今日正好請陛下定奪。”蕭桓當即召來錢溥,聲音沉肅:“工錢改為半月一結,由你親自督查,若有延誤,拿你是問!”民夫們聽聞,歡呼聲響徹工地,震得水渠裡的水都泛起漣漪。

禮部衙署內,檀香與墨香纏在一起,禮部尚書吳鼎正與左侍郎賀安、禮科給事中葉恒爭論不休,焦點是“科舉是否取消八股”——吳鼎認為八股能考校士子學識功底,不可廢;賀安則主張以策論定優劣,才能選出真能辦事的人才。恰逢蕭桓前來巡查,聽到堂內爭執,不僅沒惱,反而讓人搬來幾張椅子,召來吏部右侍郎陸文淵與三名剛應試落榜的寒門士子,笑著說:“都坐,今日咱們不議官階,隻論對錯,士子們最有發言權。”

“你們都是應試過來的,說說八股好不好?”蕭桓坐在末位,像個旁聽的學子。一名穿青布長衫的士子率先開口,聲音有些發顫卻很堅定:“陛下,八股害人啊!臣為了考中,背了百篇範文,練了五年八股,可家鄉的水渠堵了,臣卻不知道該怎麼修,這樣的學識,考中了又能給百姓辦什麼事?”另一名士子補充道:“若以策論考農桑、水利、邊防這些實務,才能選出李董大人那樣的好官,而不是隻會掉書袋的腐儒。”第三名士子從懷中掏出一本翻得卷邊的《農桑要術》:“臣寧願考這個,也不願再寫那些空洞無物的八股文。”

陸文淵也躬身道:“陛下,謝淵大人當年就曾冒雪叩闕,彈劾‘八股取士埋沒實乾之才’,他舉著江南水災後的災情冊,說‘朝堂缺的是能修水渠、能調糧的治世能臣,不是隻會寫八股的先生’,當時被魏黨罵‘嘩眾取寵’,陛下也斥他‘越職’。”吳鼎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起當年自己也附和過魏黨的話,沉默片刻後躬身致歉:“臣先前固執己見,隻看學識不看實績,如今聽士子之言,才知謝公當年的苦心,臣懇請陛下廢八股。”蕭桓當即拍板:“就依諸卿之意!科舉取消八股,首場考策論,問民生實務;二場考經義,辨忠奸之道;三場考算術,查理財之能,務必選出真才實學之人。”他轉頭對沈修道:“把謝卿當年的諫疏,附在新科舉製後麵,讓天下士子都知道,朕要的是像他這樣的忠實乾臣。”

新科舉製推行的首場考試,葉恒在巡查考場時,就發現有考官暗中偏袒世家子弟,將考題提前泄露。他當即封存試卷,上疏彈劾。蕭桓怒而下旨:“將該考官革職查辦,永不敘用,家產抄沒!今後閱卷一律糊名,由三名考官交叉評閱,賀安總掌紀律,若再出舞弊,連坐禮部尚書!”為確保公平,他還命吏科給事中趙毅派十名禦史全程監督,考場內外設崗,連考生的筆墨紙硯都要檢查,杜絕任何舞弊可能。

放榜之日,京城門口的榜單前擠滿了人,寒門士子占比達六成,創了曆年之最。其中有一名來自西南土司屬地的士子,策論中提出“土司漢化勸學策”,主張在土司地區設學堂、開科舉,與廣東布政使韓瑾的施政思路不謀而合。蕭桓見其才華,親自在養心殿召見,見他談吐不凡,當即任命他為禮部右侍郎章明遠的副手,赴南疆協助安撫土司。章明遠接到旨意

西北邊防圖鋪在議政閣的大案上,蒙傲與趙烈的意見相左——蒙傲主張主動出擊,突襲韃靼的糧草營地;趙烈則認為應固守待變,待屯田豐收後再圖進取。兩人爭得麵紅耳赤,蒙傲拍案道:“戰機稍縱即逝,若等屯田豐收,韃靼早搶糧來了!”趙烈反駁:“邊軍剛增兵,軍心未穩,貿然出擊風險太大!”

蕭桓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召來邵峰與孫越:“邵卿久曆邊事,孫卿監察軍務,你們說說實情。”邵峰道:“陛下,韃靼雖有異動,但糧草不足,若我軍固守堡寨,他們撐不過三個月;若出擊,需繞過賀蘭山,補給線太長。”孫越補充:“臣暗訪邊軍,士兵們更願先守後攻,畢竟家中新分了屯田,都想秋收後再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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