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紫宸殿的銅爐燃著沉香,煙線繞著殿中懸掛的《大吳輿圖》盤旋。正一品大將軍蒙傲身著銀甲,指節叩在西北烽火台的標記上:“陛下,韃靼趁魏黨亂政窺邊三月,臣已令西北參將趙烈重修烽火台,但軍餉缺口三成,需戶部統籌。”從一品吏部尚書沈敬之隨即出列,將“選賢名錄”攤在禦案:“臣舉薦寒門士子李董任蘇州知府,其在江南賑災時親率百姓築堤,實乾遠超世家子弟;前兵部主事江澈阻魏黨挪河工銀被貶,可複職任工部郎中,主持江南治水。”
首席閣老周伯衡輕撫胡須,補充道:“蒙帥統籌邊防,沈公執掌選賢,需內閣各司其職配合——楊啟掌監察,暗訪魏黨餘孽;張伏赴江南協調地方,為李董、江澈鋪路;楊璞修訂《大吳律》,新增‘阻撓新政’重罪;徐英總管財政,務必湊齊軍餉與河工銀。”他目光掃過閣臣:“五人同心,方能為新政掃障。”
正二品戶部尚書周霖上前奏報:“魏黨遺留鹽鐵舊賬混亂,臣已令戶部郎中王硯核查,其冒死留存的賬冊顯有百萬兩贓銀被江南豪強周士弘私吞。若能追回,軍餉、河工銀皆可解決。”左都禦史虞謙正二品)立刻接話:“臣派禦史暗訪半月,周士弘不僅貪腐,還私藏魏黨奸細,臣請旨以‘勾結殘孽’罪拿捕。”
刑部尚書鄭衡正二品)躬身道:“臣已令刑部右侍郎宋昭修訂刑案流程,確保審案無差;大理寺卿衛誦會全程複核,絕不讓奸人脫罪。”工部尚書馮衍正二品)也道:“江澈複職後,臣將派工部右侍郎盧浚協理,盧浚督查工程質量經驗豐富,可保江南河工無偷工減料之弊。”
蕭桓望著階下百官,從一品的沈敬之鬢角染霜仍目光如炬,正一品的蒙傲甲胄未卸帶著邊塵,各品官員各司其位、神色堅毅。他提起朱筆在選賢名錄上批下“準奏”:“官階承責,朕信你們能守好大吳。蒙傲固邊,沈敬之選賢,徐英籌銀,虞謙查貪——凡阻新政者,無論官職高低,一律嚴懲!”
田家樂
魚肥果熟飫吾腸,稻粱滿廩野叟忙。
一抹殘陽棲白鷺,半灣溪水繞茅堂。
太和殿議事當日,內閣閣老楊璞精研律法)捧著厚尺許的《大吳律》增補稿出列,這位頭發半白的閣老指尖劃過“阻撓選賢”條款:“臣率刑部、大理寺修訂三月,新增‘貪墨賑災銀’‘私通殘孽’‘阻撓新政’三罪,凡地方豪強阻漕運、軍屯者,輕則抄家,重則論斬;官員縱容者,同罪連坐。河南鄉紳王老虎造謠新麥有毒,按新律當杖八十、家產充公。”
首席閣老周伯衡接過律法稿,老花鏡架在鼻尖:“律法需剛柔並濟。江濤江西按察使)曾言,地方鄉紳多受蒙蔽,可派勸農官宣講新政;但周士弘這類首惡,絕不能姑息。臣請張伏閣老,專司地方)赴江南,協助顧彥浙江按察使)查案,同時安撫商戶;鐘銘都察院副都禦史)巡河南,一邊破謠一邊推新麥,二人皆是務實之人。”
左都禦史虞謙正二品)捧著彈劾疏跪地:“臣派禦史喬裝漕工暗訪,周士弘江南豪強)私藏魏黨餘孽李三,府中賬冊記‘月贈回龍寺五十兩’——此寺是劉謙殘部據點,主持是其親叔。臣已令顧彥浙江按察使)率捕快待命,隻需陛下一道旨意,即刻拿人。”他抬眼時,緋色官袍沾著的江南露水尚未乾透。
吏部右侍郎陸文淵從二品)上前補充:“蘇州知府李董是寒門出身,到任半年隻知實乾,根基未穩;農桑官陳安雖得民心,卻隻是從七品,周士弘根本不放在眼裡。需派顧彥正三品按察使)帶刑部捕快支援——顧卿去年破蘇州織造貪腐案,連皇親都敢查,鎮得住場麵。”
蕭桓提筆批旨,朱墨落在“準奏”二字上力透紙背:“楊璞律法為刃,虞謙監察為眼,周伯衡統籌為綱。傳朕旨意:周士弘勾結殘孽、阻撓漕運,即刻拿捕;張彪西北守將)克扣軍餉,著邵峰兵部左侍郎)赴西北接管軍需。告訴天下:大吳官階是承責的憑依,不是謀私的盾牌!”
浙江按察使顧彥正三品)帶著刑部文書抵達蘇州時,漕運碼頭已亂作一團。正四品蘇州知府李董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袍,被周士弘的家奴推搡得袖口撕裂,露出打補丁的襯裡——他把俸祿全投了農桑學堂。江心三艘漕船拋錨,糧袋受潮滲出麥粉,在水麵暈開白圈。“李大人,碼頭是我家老爺祖產,交千兩護船費再靠岸!”家奴頭子叉腰叫囂,腰間玉佩竟是前魏黨尚書的舊物。
“大膽!”顧彥怒喝震得碼頭木柱發顫,五十名捕快抽刀上前,鐵鐐鎖上家奴手腕。“周士弘勾結魏黨,陛下有旨拿捕!”李董紅著眼眶指向糧船:“這是河南賑災糧,蘇州百姓也等著救命!上個月王阿婆買不起周士弘的高價糧,餓死在破廟裡!”話音剛落,周府朱門大開,十餘名持弓家丁湧上牆頭,箭頭直指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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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從七品農桑官陳安帶著百餘名學子趕來,學子們捧著“訴苦狀”,上麵按滿紅手印——有孩童的小手印,有老人的枯瘦手印。“周士弘貪占良田千畝,壟斷鹽糧!”“去年水災他囤糧不賣,害死我爹娘!”府內傳來周士弘的囂張聲:“我是先皇舊友,你們敢動我?”顧彥架起雲梯,長劍直指牆頭:“按察使司查案,皇親亦無特權!”
捕快攀梯而入,半炷香便控製局麵。在周府密室,顧彥搜出魏黨密信與百萬兩贓銀,銀錠刻著“魏府”二字。“這就是你阻漕運的底氣?”顧彥將賬冊甩在周士弘臉上,“你每月資助回龍寺,不是信佛,是養殘孽!”周士弘癱坐在地,看著捕快押走他的小妾與賬本,臉色從青轉白,再也說不出話。
漕船靠岸時,百姓燃放鞭炮,碎屑落滿青石板。戶部右侍郎方澤從二品)押著新糧趕到,藏青官袍沾著漕水:“徐英大人令我轉告,周士弘贓銀先補漕運損耗,再撥五千兩給李知府修學堂,陳安升正六品勸農官。”李董望著卸糧的百姓——老婦抱著糧袋哭,孩童圍著糧堆笑,他抹了把眼角:“有按察使司撐腰,蘇州百姓的糧袋穩了。”
正一品大將軍蒙傲的軍令傳到西北時,西北參將趙烈正四品)正對著空糧倉發愁。守將張彪以“軍屯誤戰”為由,克扣萬兩農具銀,把鋤頭換成了自己兒子的寶馬。糧倉木架上隻剩幾袋陳麥,老鼠啃著麥殼亂竄。“趙將軍,張大人說咱們是軍人,該練弓馬不是種地!”新兵王二柱抱怨,他的新鋤頭剛領就被軍需官收走。
兵部左侍郎邵峰從二品)帶著二十名親兵趕到,在都護府召集將領。張彪穿著繡虎鎧甲,雙手抱胸:“邵侍郎,軍屯是文官瞎折騰!當年我在賀蘭山殺退韃靼十萬兵,靠的是刀不是鋤頭!”邵峰將蒙傲軍令拍在桌上,朱印鮮紅刺眼:“蒙帥令:軍屯是邊防根基,糧草自給才能久守。你克扣軍餉買寶馬,就是通敵!”張彪臉色一變:“我是先皇封的忠勇伯!”
“先皇舊部更該守規矩!”蒙毅蒙傲侄子,禁軍副將)帶著軍屯老兵闖入,老兵捧來滿滿一袋新麥:“這是去年軍屯種的,一畝收三石,夠都護府吃三個月!張將軍,你兒子在京營騎的寶馬,馬掌刻著‘軍屯造’三個字!”將領們嘩然——張彪兒子揮霍的事早有風聲,隻是沒人敢說。蒙毅接著道:“蒙帥已令裴衍兵部右侍郎)接管軍需,你的糧權沒了!”
邵峰當即下令:趙烈主理軍屯,帶士兵學“分段育苗法”;蒙毅修水渠,用魏黨遺留的建材加固烽火台。羌民木紮爾趕來幫忙,羊皮襖沾著沙礫:“我們要種新麥!去年軍屯的麵,比舊麥香十倍!”士兵們起初抱怨,看到新麥發芽、水渠通水,漸漸拿起鋤頭。張彪被押走時,看著田地裡的綠苗,灰溜溜地低下了頭。
半月後,韃靼探子看到烽火台旁的麥田,嚇得立刻回撤。趙烈站在烽火台上,望著賀蘭山笑道:“蒙帥說的對,軍屯穩邊防才穩。”邵峰遞來軍報:“蒙帥奏請陛下,升你為西北副總兵。裴衍侍郎送來了新火炮,部署在鷹嘴崖,韃靼再不敢來犯。”遠處,士兵們一邊守烽火台,一邊澆麥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內閣閣老徐英總管財政)在戶部設“核賬堂”,二十盞油燈徹夜亮著。戶部尚書周霖正二品)指著賬冊:“天啟五年鹽課少記五十萬兩,經手人是周士弘的親信李三,當年他是兩淮鹽運司知事。”戶部郎中王硯正五品)用針挑開模糊字跡:“這是被刮改的,原本該是‘實收八十萬兩’。魏黨貪腐銀,大半在周士弘手裡。”
戶科給事中錢溥副七品)頂著黑眼圈趕來,衣袍沾著河南泥土:“徐大人,河南鄉紳王老虎虛報災情,冒領賑災銀二十萬兩囤糧;江南鹽商李某偷漏鹽課,用劣質鹽冒充官鹽,百姓吃了鬨肚子。這兩筆錢,夠軍屯和河工開支了。”徐英拍案而起:“秦煥戶部左侍郎)去河南追賑災銀,方澤戶部右侍郎)在江南查鹽商,王硯推‘鹽票製’,堵住漏洞!”
王硯推出的“鹽票製”要求鹽商憑官票售鹽,偷稅即吊銷執照。江南鹽商李某聯合罷售,想逼朝廷讓步。顧彥浙江按察使)立刻查抄其倉庫,查出萬餘斤劣質鹽:“你敢罷售,朝廷就扶持良商!”李某嚇得補繳十萬兩:“我再也不敢了!”其他鹽商見狀,紛紛申領鹽票,鹽價很快穩定。
為節流,徐英奏請停修皇宮觀景台——那是魏黨討好先帝修的,耗資巨萬卻無用。“省下的十萬兩,夠修二十座糧倉。”徐英帶著工部左侍郎陶嶽查勘:“魏黨遺留的金磚琉璃瓦,用來修漕運驛站和農桑學堂。”陶嶽點頭:“工匠們願意加班,不收工錢——他們說,修學堂比修觀景台值。”
月底核賬,徐英捧著賬冊入宮:“陛下,追回贓銀百萬兩,鹽課增收三成,國庫已有結餘。”蕭桓翻看賬冊,看到“王硯鹽課改革增收五十萬兩”的記錄,提筆批道:“王硯升戶部右侍郎,徐英加太子少保銜。”禦案上,新鑄的銅錢泛著金光,映著君臣相視而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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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布政使柳恒從二品)站在農桑學堂前,看著被燒毀的種倉直跺腳。鄉紳王老虎散布“新麥有毒”,夜裡帶人燒了新麥種,百姓們抱著舊麥種不敢種。“柳大人,春耕再誤,今年就要絕收了!”老農張阿公哭道,他的兩畝地全靠新麥活命。柳恒急得滿嘴燎泡——這新麥是他試種三年的品種,耐旱高產,怎麼會有毒?
都察院副都禦史鐘銘正三品)巡撫河南,剛到就直奔學堂。“柳大人莫急,”他打開行囊,裡麵是方明太醫院院判)編的《農桑醫方》,“咱們用事實說話。”鐘銘讓人在縣城廣場圈出兩畝地,一畝種舊麥,一畝種新麥,還請方明帶著醫官現場演示:“大家看,這新麥和舊麥一樣,磨出的麵又白又香,怎麼會有毒?”
王老虎帶著家丁來鬨,指著新麥地喊:“這裡有瘴氣!種了要死人!”鐘銘早有準備,讓人挖出地裡的毒草:“這是你家管家昨夜埋的!”他拿出地契:“你虛報災情冒領二十萬兩,囤糧萬石,就是怕新麥讓舊糧降價!”百姓們恍然大悟,圍上去罵王老虎:“原來是你在害我們!”
柳恒帶著農師挨家送新麥種,手把手教“分段育苗法”。陳安的同窗李秀才編了快板:“新麥好,新麥強,一畝能收三石糧,王老虎,瞎造謠,隻為自己飽私囊!”歌謠傳遍鄉村,孩子們跟著唱,百姓們紛紛下地種新麥。鐘銘則讓人把王老虎押到廣場示眾,貼著他的臉宣讀判詞:“杖八十,家產充公助農!”
夏末收割時,新麥地一片金黃,畝產比舊麥多兩成。張阿公捧著麥粒哭了:“柳大人,鐘大人,你們救了我們啊!”百姓們湊錢立了“興農碑”,刻著柳恒和鐘銘的名字。柳恒摸著石碑對鐘銘說:“還是巡撫有辦法,謠言破了,百姓才敢信。”鐘銘笑道:“是柳大人的新麥好,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廣東布政使韓瑾從二品)看著被砸壞的學堂門窗,眉頭緊鎖。土司木隆的弟弟木紮被魏黨殘孽蠱惑,說“朝廷要削土司兵權”,帶著部族子弟砸了學堂——這是韓瑾推行“土司漢化勸學”的核心據點,裡麵有百餘名漢夷孩童讀書。“韓大人,木紮說再辦學堂,就燒了官府!”通譯慌張來報。
禮部右侍郎章明遠從二品)奉命赴南疆,帶來了劉謙寫給木紮的密信。“木隆首領,”韓瑾和章明遠帶著《農桑醫方》和新稻種去見土司,“你看學堂裡的孩子,漢人和夷人一起讀書寫字,多好。”木隆看著窗外的孩童,想起去年疫情,是太醫院的趙月救了他的孫子,臉色漸漸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