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憋在心裡的委屈,此刻全變成了燙人的暖流,堵在喉嚨口。
他張了張嘴,隻擠出一聲發顫的
“謝謝”,
坐下時手指還輕輕蹭了蹭桌沿——直到看見那杯冒著熱氣的“雷響”茶,嫋嫋茶香繞過來,他才覺得心裡那點褶皺,全被這暖意熨得平平整整。
騰野三郎端起滾燙的“雷響”茶,
輕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意在舌尖化開時,他終於鬆了緊繃的肩線,將今晨三笠宮親王的言行一五一十道來。
從親王居高臨下的姿態,
到提及“蘇俊”時的刻意停頓,再到最後那句帶著脅迫的叮囑,每個細節都沒落下,連自己當時攥緊袖管的觸感,都不自覺地重提了兩回。
蘇俊始終是最妥帖的聽眾,
指尖輕輕搭在古籍邊緣,目光沉靜地落在他臉上,既不打斷,也不追問。
隻在騰野三郎的茶杯見了底時,才起身拿起桌邊的陶壺,開水順著杯壁緩緩注入,茶湯泛起細碎的漣漪,恰好給了他片刻整理情緒的間隙。
直到騰野三郎喉結滾動,
說出“必須讓蘇先生一同去南詔王陵”時,蘇俊才終於抬了抬眉,指尖在杯沿輕輕敲了敲,聲音溫和卻帶著幾分探究:
“哦?為何非我不可?”
這話像打開了騰野三郎的話匣子,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語氣裡帶著急意,又摻著幾分篤定:
“他說了,要采到製勾玉的暖玉,必須蘇先生去——這話是大師王仁三郎親口說的!況且那王陵裡不僅有蛇山攔路,還有蟲海擋道,指不定還藏著多少沒見過的怪事。滿座人裡,也就隻有蘇先生有這份智慧能應對。他還放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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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野三郎頓了頓,聲音低了些,
“您若是不去,那這南詔王陵,大家就都彆想踏進去了。”
蘇俊聽完,
指尖仍在杯沿輕輕摩挲,目光望向窗外飄著的幾片秋葉,沉默了片刻。
秋風卷著桂花香從窗縫鑽進來,
混著煎茶的暖意,倒讓屋裡的氣氛少了幾分迫意。
他轉回頭時,
眼底已沒了剛才的探究,
隻剩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將騰野三郎麵前的茶杯又添滿些:“蛇山蟲海,王仁三郎的話……聽起來倒像是場有幾分意思。”
騰野三郎愣了愣,
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剛要開口追問,就見蘇俊拿起桌邊的古籍,指尖在書頁上輕輕一點:
“不過在應下來之前,我倒想知道,若彬親王除了提蛇山與蟲海,沒說彆的?比如……還有那些奇怪的事?”
這話讓騰野三郎猛地一怔,
他皺著眉回想今晨的場景,親王自始至終隻強調先生的必要性,至於彆的怪事,竟所涉不多。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語氣裡多了幾分疑惑:“您這麼一說,我倒真記起來了——親王確實沒有提其餘的危險,隻說這些是‘蘇先生的智慧能解決’。當時我滿腦子都是先生去不去的事,竟沒細想這茬。”
蘇俊眼底的笑意淡了些,指尖在古籍上輕輕劃了道痕:
“越是沒說出口的‘要緊事’,越得放在心上。南詔王陵距今千年,裡頭的門道比咱們想的多。既然若彬親王把話說到這份上,這趟路,我倒是可以走一走。”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騰野三郎緊繃的臉上,又補充了句,
“不過你也彆太急,明早我得先去趟藏書樓,查些關於南詔王陵的舊卷——知己知彼,總沒錯的。”
騰野三郎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他看著蘇俊從容的模樣,剛才還堵在胸口的焦慮,竟跟著散了大半。
他端起茶杯,將剩下的煎茶一飲而儘,暖意從喉嚨一直暖到心口: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明早我來陪您去藏書樓,也好幫著找找資料。”
蘇俊笑著點了點頭,
指尖重新落在古籍上,目光卻悄悄掠過桌角的白瓷茶杯——嫋嫋茶香裡,他心裡已開始盤算:
王仁三郎為何指定要自己去?
南詔王陵的暖玉,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這些疑問,
怕是得等踏進那座千年王陵,才能尋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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