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剛觸到朱砂印記,便覺一股灼意竄上心頭,那紅燙得驚人。
他抬眼看向若彬,卻見對方正望著身後那群人,眼神空茫得像是要融進夜色裡:
“其實他們早盼著有人來問起王陵之事了……他們也想早點解脫。來,你再跟我來。”
騰野三郎依言跟上,
隨他到了一間緊靠小廟的院子。
剛踏入院門,眼前的景象便讓他僵在原地——院內零散坐著些人,皆是缺胳膊少腿的殘疾模樣,正昏昏地曬著太陽。
更觸目驚心的是他們的臉,眼、耳、鼻等五官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過,皮肉扭曲變形,醜陋得讓人根本不忍細看。
一旁侍候的女人見若彬來了,連忙取來麵紗,輕手輕腳地為那些人一一蓋上。
若彬的目光掃過院中眾人,聲音裡添了幾分沉重:
“他們都是當年的采玉者,一輩子耗在那,卻連寸玉都沒采到。至於死在那座王陵裡的忍者,更是早就數不清人數了。”
騰野三郎的目光被釘在那些人身上,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而最靠近門邊的老頭蜷在藤椅上,右腿從膝蓋處便沒了蹤影,空蕩蕩的褲管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麵粗糙的麻布襯裡。
他左側臉頰爬著幾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右眼的位置隻剩下一個凹陷的黑洞,結著暗褐色的痂,唯有左眼還能勉強睜開,卻也渾濁得像蒙了層灰霧,見人望過來,隻木然地眨了眨,沒有半分波瀾。
不遠處的石凳上坐著個中年男人,左臂齊肩斬斷,隻剩空蕩蕩的袖管垂在身側,隨著他輕微的晃動輕輕掃過地麵。
他的鼻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咬去了大半,隻餘下兩個黑洞洞的鼻孔露在外麵,嘴唇也缺了一塊,說話時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嗬嗬”聲。
最可怖的是他的耳朵,右耳完全消失,左耳則隻剩下半截耳垂,邊緣還翻卷著,像是被烈火灼燒過的焦土。
牆角處,
一個年輕些的漢子正艱難地用僅存的右臂撐著地麵挪動,他的兩條腿都從大腿根處截肢,身下墊著厚厚的稻草,卻仍能看見稻草間滲出的淡淡的血漬。
他的臉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額頭到下巴爬滿了交錯的疤痕,兩隻眼睛都隻剩下眼白,渾濁地向上翻著,仿佛永遠在望著什麼看不見的地方。
侍候的女人蓋完麵紗,
又轉身去給那漢子遞水,陶碗遞到他嘴邊時,
騰野三郎才發現,那漢子的嘴唇早已失去了知覺,水順著嘴角不斷往下淌,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吞咽聲。
若彬站在一旁,
看著這一切,眼底的空茫被濃重的悲涼取代,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吹散:
“當年去王陵附近采玉,要麼被裡麵的機關傷了手腳,要麼就是遇到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
騰野三郎一聽,
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先前握著圖紙的手都僵了。
心底猛地竄起一陣慌意——王陵竟這般凶險,連忍者都折損無數,采玉者更是落得如此境地,蘇先生怎麼能去!
是他錯了,先前隻想著應下同行,竟沒細想其中的致命風險。好在現在還來得及,無論如何,他都要攔住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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