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
他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天色,眼底的狠戾又添了幾分,周身的寒意幾乎要將空氣凍裂,顯然,這場排查隻會是血腥清算的開始。
……
此刻,
駝龍麾下第三軍,正沿著長春城外的荒道猛追不舍。
潰敗的日軍像沒頭蒼蠅似的往東北方向逃竄,槍炮聲、呐喊聲攪得曠野煙塵四起。
隊伍最前頭的是機槍手柱子,
是個二十歲的東北講武堂的學生,他攥著滾燙的機槍槍管,手指磨得滲血也不肯鬆勁。
方才衝鋒時他左肩中了顆流彈,血浸透了粗布軍裝,卻隻咬著牙往槍膛裡壓子彈,朝著逃竄的日軍掃出一梭子,倒下的鬼子濺起滿地塵土。
“狗娘養的,彆跑!”
他紅著眼嘶吼,腳下的草鞋踩進泥坑,濺了滿臉泥點也渾然不覺,眼裡隻剩複仇的火光——半月前,鬼子燒了他的村子,爹娘和妹妹都沒逃出來,懷裡的那杆旱煙槍,就是他爹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側翼的戰壕裡,
讀過幾年私塾的通信兵楊冰,正佝僂著身子接線。
電話線被炮彈炸斷了好幾處,他懷裡揣著半截乾糧,一路爬一路接,膝蓋和手掌被碎石劃得血肉模糊。
突然一聲槍響,子彈擦著他的耳根飛過,打在身後的土坡上濺起碎屑。
楊冰嚇得一哆嗦,卻立刻攥緊電線,咬著牙將接頭擰牢,對著話筒嘶啞喊:
“連長!左翼部隊已咬住日軍後衛,請求火力支援!”
話音剛落,
又一枚炮彈落在不遠處,氣浪將他掀翻在地,嘴裡嗆滿塵土,他咳著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又往前爬去——他知道,這根線連著全隊的勝算,絕不能斷。
不遠處的田埂邊,挑著兩隻鐵鍋的炊事兵老周,瞥見路邊逃難老鄉磕頭道謝,連忙上前攙扶起身,掌心還攥著把劈柴刀。
忽然間,他見有個鬼子兵掉隊躲進草垛,他放下擔子就衝了過去。
鬼子舉著刺刀刺來,老周矮身躲開,順勢揮刀砍在鬼子胳膊上,鮮血瞬間噴濺出來。
鬼子慘叫著倒地,老周撲上去死死按住他,拳頭一下下砸在鬼子臉上,嘴裡罵著:
“讓你們糟蹋女人!讓你禍害鄉親!”
他在東北軍時的營地,三個月前被鬼子占了,當護士的女娃娃沒了,如今他挑著鐵鍋打仗,既能給弟兄們熱口飯,也能親手宰幾個鬼子報仇。
柱子的機槍還在嘶吼,小楊的電話線通了全線,老周劈柴刀上的血順著刀刃往下滴。
無數個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攥著槍、扛著線、握著刀,跟著隊伍往前衝。
破煙塵落在他們滿是傷痕的臉上,眼裡沒有懼色,隻有保家衛國的堅定——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卻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狠勁,把鬼子一步步趕出這片土地,每一步衝鋒,都是在用熱血護著腳下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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