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炸響,指揮部簡陋的木牆簌簌發抖,連地麵都在劇烈震顫,桌上的搪瓷缸子“哐當”一聲翻倒,渾濁的水潑了滿桌。
司令員猛子猛地從長條木凳上彈起身,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三步跨到觀察口,目光像淬了火的鋼釘,死死釘在窗外被火光染紅的夜空。
濃烈的硝煙味順著寒風吹來,嗆得他狠狠咳嗽兩聲,隨即失聲低吼:“是鬼子的九二步炮!農安城的殘敵都成了喪家之犬,居然還藏著這殺器?!大春呢?這就是他拍著胸脯給我的保證?!”
而此刻,
長春城東北角上的一片平地上,寒風如刀子般刮過臉頰,刮得人皮膚生疼。
大春一把甩開戰友伸來的手,幾步爬上三蹦子。
這架掛滿了迫擊炮炮彈的飛行器,旋翼在狂風裡獵獵作響。
戰友們急得直跺腳,扯著嗓子喊他瘋了,可大春紅著眼眶,聽著遠處炮聲隆隆——那裡,是戰友們死守的陣地,正受到九二步炮的肆虐。
“閃開!”
他吼了一聲,嗓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不端掉這個炮群,咱們空中輕騎兵就沒法交代!”
說罷,
大春猛地推油門,
發動機發出一陣嘶啞的轟鳴。
三蹦子在冰冷的跑道上顛簸著滑行,不過二十米的距離,就從滿地的碎石與枯草的場地上飛起。
旋翼劃破寒風的刹那,大春感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冷風灌進領口,凍得他牙關打顫,可他的眼神卻亮得嚇人,死死盯著遠處那片閃爍著炮火的陣地。
炮陣地裡,鬼子正忙得團團轉。
幾個炮手弓著腰,正往九二步炮的炮膛裡裝填炮彈,炮長舉著望遠鏡,嘴裡嘰裡呱啦地喊著口令,臉上滿是猙獰的笑意。
他們壓根沒留意到,一架空中三蹦子,正貼著樹梢,像一隻不要命的獵鷹,朝著他們俯衝而來。
大春咬著牙,手指緊緊扣著投彈器的開關。風在耳邊呼嘯,炮彈的破片時不時從身邊掠過,擦著機翼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能清晰地看到鬼子炮手臉上的胡茬,能聞到炮膛裡散出的硫磺味。
“狗娘養的,嘗嘗爺爺的厲害!”
在炮陣上空一百五十米的高度,大春猛地打開投彈開關,三蹦子躥高數米。
機身下的迫擊炮像流星,直直墜向那幾門吐著火舌的九二步炮。
鬼子炮長終於察覺到了頭頂上的異樣,嘴裡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可一切都晚了。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衝天的火光裡,九二步炮的炮管被生生炸飛,斷成兩截的炮身重重砸在地上,幾個鬼子兵瞬間被氣浪掀飛,化作幾道黑影摔進旁邊的壕溝裡。
大春操控著三蹦子,
險之又險地掠過爆炸掀起的灼熱氣浪。
旋翼被狂躁的氣流狠狠撕扯,機身瞬間失去平衡,猛地向一側翻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