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氣，驚得三宅大佐渾身一震，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
南京，總統府內。
常凱申端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旁的《申報》翻閱。
目光掃過版頁時，忽然被炎黃社刊發的“東北大捷”新聞牢牢吸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起來。
他逐字逐句讀下去，臉色愈發陰沉，待看完最後一個字，猛地將報紙往茶幾上一拍，一聲“娘希匹”帶著怒火脫口而出，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動。
侍立在側的陳文膽，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喝驚了一跳，連忙快步上前，躬身問道：“介公，發生了何事？”
常凱申手指重重戳著報紙頭版那條“大捷”新聞，語氣又急又怒：
“這些人難道連‘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都不懂嗎？我早已下令讓他們停止對東洋的進攻，他們竟還敢鬨出這種動靜！”
陳文膽眼珠一轉，
連忙上前半步，語氣恭敬地勸道：
“介公何須為這點事動怒。日前我恰巧聽聞王部長提起，日本人那邊似有鬆動，有意讓東北的事態降溫，還透出些想與我方談判的意思。依屬下看，不如就著這個由頭，讓王部長先派人去摸摸底，探探他們的底細？”
常凱申眉頭緊鎖，
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擊著，沉默片刻後，臉色稍緩：“談判？他們能有什麼誠意？不過是打累了想喘口氣罷了。”話雖如此，語氣裡的怒火卻減了幾分。
陳文膽見狀，又趕緊接話：“介公說得是。但不管他們誠意如何，先接觸著總是好的。一來能穩住局麵，免得東北那邊再生變數，打亂咱們‘安內’的部署；二來也能看看他們的底牌，摸清了路數，咱們才好應對。王部長向來擅長這些周旋之事，讓他去辦，想來是妥當的。”
常凱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茶，目光落在窗外搖曳的樹枝上，半晌才緩緩道：
“也罷，就讓他去試試。告訴王部長，底線不能鬆，東北的主權名義上不能丟——至於實際的好處，讓他自己掂量著談。還有，讓他盯緊炎黃通迅社那些人，彆再鬨出什麼‘大捷’來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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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屬下這就去辦。”陳文膽躬身應道，見常凱申神色緩和，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心裡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尊怒佛的火氣壓下去了。
……
東京，皇城深處。
天皇裕仁聽聞東北戰局的消息，臉色驟變，當即閉門不出，再次以絕食表達不滿。
消息傳到日軍大本營，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參謀本部內，將領們麵色鐵青，昔日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八嘎！東北的局勢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名中將猛地將指揮棒摔在地圖上，聲音裡滿是焦躁與憤怒。
旁邊的少將眉頭緊鎖，低聲道：“天皇陛下絕食，若是有個萬一，我等萬死難辭其咎。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穩住局麵，勸陛下進食才是。”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的主張增兵東北，強行扭轉戰局；有的則認為當前兵力分散，貿然增兵隻會徒增損失，不如先與中方談判，爭取喘息之機。
爭吵聲、歎息聲交織在一起，整個大本營被一股頹敗的氣氛籠罩。
最終，
陸軍大臣硬著頭皮站出來：“都靜一靜！立刻擬一份奏報，向陛下陳明利弊，就說我等定會全力挽回局勢，請陛下以龍體為重。另外，傳命前線，暫停大規模攻勢，先穩住防線，等待後續指令！”
命令傳下，
大本營內的喧囂稍歇，卻依舊彌漫著難以掩飾的慌亂——天皇的絕食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他們原本的囂張，也讓這場不義之戰的前景，更添了幾分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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