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龍潛濠州_了解曆史之大漢王朝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章 龍潛濠州(1 / 2)

元至正四年,老天爺像是按下了“燒烤模式”的永久開關,淮西大地遭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原本該是綠油油的莊稼地,如今乾得裂成了棋盤格,腳一踩下去能揚起半尺土;河裡的水早就見底,河床上的鵝卵石曬得能燙熟雞蛋,連最耐渴的老黃牛都趴在牆角吐舌頭,一副“再不下雨就罷工”的絕望模樣。濠州鐘離縣太平鄉孤莊村,這個地圖上都難找的小地方,更是被旱魔折騰得沒了人樣,村口的老槐樹葉子掉得精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伸向天空,活像個向老天爺討飯的乞丐。

朱重八蹲在老槐樹下,褲腿卷得老高,露出曬得黝黑的小腿,上麵還沾著不少泥土和草屑。他今年剛滿十七,本該是調皮搗蛋、爬樹掏鳥窩的年紀,可此刻臉上卻沒半點少年意氣,隻剩一臉的“生無可戀”。他仰著頭,盯著天上那輪毒太陽,心裡把玉皇大帝到土地公罵了個遍:“我說老天爺,你是不是忘了關水龍頭?哦不對,是忘了開降雨模式!再這麼曬下去,咱們這兒的人都得變成人肉乾,到時候你老人家連香火都收不著!”

肚子裡傳來的“咕咕”聲打斷了他的吐槽,這聲音比村裡的雞鳴還準時,一天能響八百遍。朱重八摸了摸癟得能貼到脊梁骨的肚子,歎了口氣——家裡已經斷糧整整五天了。

他爹朱五四,一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佃戶,此刻正躺在破草屋的土炕上,有氣無力地哼哼著。朱老爹這輩子沒啥追求,就想種好田、多收糧,把幾個孩子拉扯大,可架不住元朝官吏層層盤剝,再加上這該死的天災,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到頭來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朱重八的娘陳氏,正坐在炕邊縫補一件打了無數補丁的舊衣服,她的臉蠟黃蠟黃的,嘴唇乾裂起皮,說話都得費老大勁,可手裡的針線卻沒停——家裡實在沒彆的衣服可穿了,再縫補縫補,還能讓孩子們多穿一陣子。

屋裡還有兩個弟妹,最小的妹妹才六歲,餓得上眼皮打下眼皮,蜷縮在娘的懷裡,嘴裡無意識地啃著一根光禿禿的樹枝;二哥朱重六則靠在牆角,眼神空洞地望著屋頂,那屋頂破了好幾個洞,晴天漏光,雨天漏水,此刻正有幾隻蒼蠅在上麵嗡嗡亂飛。

“重八,回來啦?”陳氏的聲音虛弱得像一陣風,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她知道兒子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找吃的,不管刮風下雨,從沒斷過,可這災年裡,能找到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朱重八“嗯”了一聲,低著頭走進屋。屋裡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泥土、汗味和饑餓的味道,讓他心裡更不是滋味。他攤開手,掌心裡躺著幾根乾癟發黃的野菜,葉子上還沾著不少沙土,這是他今天翻遍了附近三座山、兩條溝才找到的“戰利品”。

看到父母和弟妹們期盼的眼神,朱重八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聲音有些哽咽:“娘,今天就找到這些,我……我再去彆處找找?”

陳氏連忙搖搖頭,接過野菜,強打起精神擠出一絲笑容:“不用了孩子,這天都快黑了,外麵不安全。有總比沒有好,娘這就去煮了,好歹能填填肚子。”

她拿著野菜走到屋角的灶台邊,那灶台是用泥土壘的,早就開裂了。陳氏小心翼翼地從一個破陶罐裡舀出一點點水,那水渾濁不堪,裡麵還飄著幾顆泥沙,可這已經是家裡僅剩的存貨了。她把野菜洗了洗——其實也就是在水裡涮了涮,根本不敢多用水——然後扔進鍋裡,又從另一個更小的陶罐裡抓出一把糠麩,那糠麩裡幾乎看不見米粒,全是粗糙的麥殼,可就是這東西,在如今也是稀罕物。

鍋裡的水很快就燒開了,咕嘟咕嘟冒著泡,野菜在鍋裡翻滾著,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苦澀味。朱重八看著鍋裡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心裡五味雜陳。這哪是什麼粥啊,分明就是野菜湯裡加了點糠麩,喝下去頂不了多久就會餓,可這已經是一家人今天的晚餐了。

妹妹聞到了“香味”,從娘的懷裡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鍋:“娘,能……能多喝點嗎?我餓。”

陳氏摸了摸女兒的頭,眼眶紅了:“乖,等災過去了,娘給你做白米飯,讓你吃個夠。”這話她說了無數遍,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兌現。

朱重八把自己那碗粥推到妹妹麵前:“你喝吧,哥不餓。”

“哥,你也餓……”妹妹怯生生地說。

“哥是大人,扛餓!”朱重八拍了拍胸脯,可肚子裡的“咕咕”聲卻出賣了他。他其實餓得頭暈眼花,走路都打晃,可他是家裡的老大大哥朱重四早就去世了),得讓著弟妹們。

朱重六看了弟弟一眼,把自己的碗也推了過去:“我也不餓,讓妹妹和爹娘喝。”

陳氏連忙把碗又推了回來:“都喝,都喝!一家人,怎麼能少了誰的份?慢點喝,彆嗆著。”

一家人圍坐在灶台邊,捧著破碗,小口小口地喝著那難以下咽的野菜糠麩粥。粥的味道又苦又澀,粗糙的糠麩刮得喉嚨生疼,可每個人都喝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嘗什麼山珍海味。朱重八一邊喝,一邊在心裡發誓:“等我將來有本事了,一定要讓全家人都吃上白米飯,頓頓都能吃飽,再也不用受這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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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這樣艱難的日子,都沒能維持多久。

災難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毫無預兆地降臨了。

先是朱老爹病倒了。那天早上,朱重八還像往常一樣準備出門找吃的,卻發現爹躺在炕上一動不動,臉燒得通紅,嘴裡胡言亂語。陳氏急得團團轉,想請大夫,可家裡連一粒米都沒有,哪來的錢給大夫?朱重八和二哥跑到村裡唯一的“赤腳醫生”家,跪求人家去看看,可那醫生眼皮一翻,說:“沒錢?沒錢看什麼病?這年頭,餓死病死的人多了去了,我可管不過來!”

任憑兄弟倆怎麼哀求,那醫生就是不肯鬆口。朱重八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可他知道,就算揍了也沒用,反而可能給自己和家人惹麻煩。元朝的法律苛嚴,老百姓命如草芥,要是得罪了這些人,說不定會被安個“謀反”的罪名,到時候全家都得遭殃。

朱老爹的病情越來越重,高燒不退,水米不進。陳氏隻能用濕毛巾給老伴兒敷額頭,一遍遍祈禱佛祖保佑,可佛祖似乎也閉上了眼睛,對這家人的苦難視而不見。兩天後,朱五四在一陣痛苦的呻吟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他到死,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沒能實現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的願望。

朱重八和二哥跪在爹的遺體前,哭得撕心裂肺。他們想給爹買一口棺材,哪怕是最簡陋的也行,可走遍了全村,借遍了所有認識的人,也沒能湊到一分錢。那些平日裡還算和善的鄰居,此刻都自身難保,哪還有能力幫忙?

屋漏偏逢連夜雨,爹去世還沒三天,大哥朱重四的遺孀,也就是大嫂,帶著侄子朱文正來投奔他們。大嫂也是一臉菜色,朱文正才四歲,餓得瘦骨嶙峋,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大嫂哭著說,大哥前幾天也染了病,沒撐過去,家裡實在沒法活了,隻能來投奔小叔子們。

陳氏看著可憐的兒媳和孫子,心如刀絞,可她也沒辦法,隻能把家裡僅剩的一點吃的拿出來,分給他們。可災難並沒有就此停止,沒過幾天,大嫂也病倒了,緊接著,娘陳氏和大哥的兒子朱文正也開始發燒。

朱重八徹底慌了,他知道這是瘟疫,在這災年裡,瘟疫就意味著死亡。他和二哥到處找草藥,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隻要聽說能治病,就挖回來煮給家人喝,可那些草藥根本不管用,娘的病情越來越重。

“重八,重六……”陳氏躺在床上,氣息奄奄,她拉著兩個兒子的手,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娘要走了,你們……你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照顧好弟妹,照顧好你大嫂和文正……”

“娘!你彆說話,你會好起來的!”朱重八緊緊握著娘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可娘的手更涼,涼得讓他心慌。

陳氏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娘這輩子,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是娘對不起你們……將來……將來要是有機會,一定要推翻這黑暗的世道,讓老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說完這句話,陳氏的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短短二十天,朱重八就失去了三位至親,爹、娘、大哥,還有大嫂也在娘去世後的第二天走了,隻剩下他、二哥、年幼的妹妹和侄子朱文正。家裡的頂梁柱倒了,天仿佛都塌了下來。

朱重八悲痛欲絕,他想放聲大哭,卻發現眼淚早就流乾了,隻剩下心口一陣陣鑽心的疼。他和二哥跪在親人的遺體前,久久說不出話來,隻有年幼的妹妹和侄子在一旁哇哇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心碎。

可悲傷解決不了問題,當務之急是讓親人入土為安。朱重八和二哥朱重六商量著,想去求田主劉德給塊地埋葬親人。劉德是村裡的大戶,家裡有不少田地,朱老爹租種他家的地已經十幾年了,平日裡也沒少給劉德乾活,按理說,劉德多少該念點情分。

兄弟倆硬著頭皮來到劉德家。劉德家的院子青磚瓦房,門口還站著兩個家丁,跟村裡其他人家的破草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刻劉德正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乘涼,手裡搖著一把蒲扇,桌上還擺著茶水和點心,日子過得十分滋潤——災情再嚴重,也影響不到這些大戶人家。

朱重八和朱重六“噗通”一聲跪在劉德麵前,朱重八哽咽著說:“劉老爺,求您行行好,給我們家一塊地,讓我們埋葬爹娘和大哥吧,我們……我們會感激您一輩子的!”

劉德眼皮都沒抬一下,瞥了他們兄弟倆一眼,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給你們地?我憑什麼給你們地?你們爹租種我的地,租金還沒交齊呢!現在人死了,倒想起求我了?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朱重六急了:“劉老爺,我們爹給您乾了十幾年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實在沒辦法了!”

“可憐你們?誰可憐我啊?”劉德“謔”地站起來,指著兄弟倆的鼻子罵道,“這年頭,死個人算什麼?到處都是餓死病死的,我要是可憐你們,那得可憐多少人?趕緊滾,彆在這兒礙我的眼,再不走,我讓家丁把你們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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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劉德衝門口的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家丁立刻擼起袖子,就要上來動手。

朱重八看著劉德那副嘴臉,心裡又氣又恨。他恨不得衝上去揍劉德一頓,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家丁的對手,萬一被打一頓,不僅爹娘的後事辦不成,自己和家人也得遭殃。他咬著牙,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拉起二哥,轉身離開了劉德家。

走出劉德家的大門,朱重六忍不住哭了:“這劉德也太絕情了!我們該怎麼辦啊?總不能讓爹娘的遺體就這麼放著吧?”

朱重八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一字一句地說:“二哥,你放心,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給爹娘找塊安身之地!”

就在兄弟倆走投無路的時候,鄰居劉大娘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劉大娘是劉德的哥哥劉繼祖的妻子,為人善良,平日裡經常接濟朱家。她看到兄弟倆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大半。

“重八,重六,你們彆急,”劉大娘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破席子遞給他們,“我家老頭子說了,村東頭有塊空地,雖然不大,但埋幾個人也夠了,你們趕緊把親人的遺體抬過去埋了吧,彆讓太陽曬著了。”

朱重八和朱重六愣了一下,隨即激動得熱淚盈眶,對著劉大娘連連磕頭:“劉大娘,謝謝您,謝謝您和劉大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倆一輩子都不會忘!”

“快起來快起來,”劉大娘連忙扶起他們,“都是鄉裡鄉親的,互相幫襯是應該的。趕緊去吧,天快黑了,早埋了早安心。”

朱重八和朱重六千恩萬謝,連忙跑回家,用劉大娘給的破席子把親人的遺體卷起來,兄弟倆一前一後,吃力地抬著,朝著村東頭的空地走去。那空地光禿禿的,連一棵草都沒有,可在朱重八眼裡,這卻是世上最珍貴的地方。

他們沒有鋤頭,隻能用手挖,用石頭刨,手指磨破了,流出血來,也顧不上疼。挖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挖了一個淺淺的土坑。他們小心翼翼地把親人的遺體放進去,然後用泥土一點點掩埋。

沒有棺材,沒有壽衣,甚至連一杯祭奠的酒、一碗祭奠的飯都沒有,就這麼草草地把親人安葬了。朱重八跪在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心裡暗暗發誓:“爹娘,大哥,大嫂,你們安息吧,將來我要是有出息了,一定給你們重修陵墓,讓你們風光大葬!劉德的仇,我也一定會報!”

安葬了親人,朱重八和二哥朱重六坐在墳前,沉默了很久。夕陽西下,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顯得格外孤單。

“兄弟,”朱重六先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這災年實在太難過了,我想去外地投奔遠方的一個親戚,看看能不能混口飯吃。你和妹妹、文正怎麼辦?”

朱重八心裡一沉,他知道二哥這是要走了。如今家裡隻剩下他們幾個,二哥走了,家裡的重擔就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了。可他也明白,二哥也是沒辦法,留在村裡,說不定大家都得餓死。

“二哥,你去吧,”朱重八強忍著眼淚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妹妹和文正的,我們會好好活下去的。”

“好兄弟,”朱重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紅了,“等我在外麵站穩腳跟,就回來接你們。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遇到事彆硬扛,實在不行,就去求求彆人,保命最重要。”

第二天一早,朱重六就出發了。朱重八送他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看著二哥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才轉身回家。他知道,這一彆,可能就是永訣,可他彆無選擇。

回到家,看著年幼的妹妹和侄子,朱重八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每天還是照樣出去找吃的,可災情越來越嚴重,能找到的東西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找不到一點能吃的,隻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和侄子餓肚子。

就在朱重八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劉大娘又來幫忙了。她看著朱重八憔悴的樣子,心疼地說:“重八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娘生前不是說,你小時候體弱多病,你爹曾許過願,讓你舍身入佛嗎?如今皇覺寺還收和尚,你不如去那裡當個小和尚,起碼能有口飯吃,總比餓死強。”

朱重八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當和尚,可眼下這情況,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看著妹妹和侄子,心裡猶豫了——他走了,妹妹和侄子怎麼辦?

劉大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你放心,你妹妹和文正我會幫你照顧著,等你在寺裡站穩腳跟,有能力了,再把他們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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