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一間老式電影院,裡麵正放映著一部黑白紀錄片。畫麵中,是七十年代的額爾登特,工人們在風雪中搭建礦軌,機器轟鳴中,一座城市從山中崛起。影片最後一句話打在銀幕上:
“在這片礦山之上,我們要鑄造未來。”
出了影院,我在街頭遇見一群年輕礦工,剛下班,滿身礦塵,卻神情堅毅。他們中一個叫包其的男孩說:
“很多人說我們守著一個老礦山過一輩子,但你要知道——這座城市,是我們親手熬熟的,我們當然不走。”
我問:“你們不羨慕外麵的世界?”
他笑著反問:“你覺得外麵有人願意每天和地球講話嗎?”
“額爾登特的年輕人,繼承的不隻是礦脈,還有一種安靜的力量。他們不熱鬨,卻足夠堅定。”
額爾登特銅礦博物館藏於城市北部一座舊廠房中,外觀普通,但內部卻藏著令人肅然的精神重量。
展廳陳列著一塊塊礦石樣本,從淺色石英到深綠生銅,每一塊都如地球的切片,靜靜展示著這片土地曾孕育的厚重與希望。
角落裡,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在繪畫。她名叫諾仁,是額爾登特第一批女電焊工,後來轉為義務講解員。
“你知道礦井裡的光是什麼顏色嗎?”她沒抬頭,邊畫邊說,“是灰色,鈍鈍的,冷冷的,但在那裡麵,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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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開一本厚重的畫冊,一頁頁都是礦道儘頭微光的圖像,畫麵粗糙,卻有一種打磨後的溫柔。
“這些光,是我們這輩人最熟悉的溫度。”
她抽出一張送給我:“你帶走吧,把它放在你書裡,那些看不見的地方,也有人發著微光活著。”
我鄭重接下,將它夾入筆記本:
“銅不是冷金屬,它藏著溫度,藏著人的一生。額爾登特,是被光溫暖過的礦山。”
夜深時分,我登上城市西邊的山坡。腳下,整個額爾登特像是被打磨成一顆沉睡的銅錠,城市燈火疏淡,唯有礦區亮如白晝。
一輛輛滿載礦石的礦車轟隆而過,仿佛在夜裡繼續訴說白日沒說完的章節。星空低垂,仿佛就在頭頂,而地上那些礦燈,像是星辰的倒影,在時間之外閃爍不息。
我在岩石上坐了很久,風吹動筆記頁角,我寫下:
“她不炫目,也不喧嘩,但在這沉默的銅殼中,跳動著一顆最真實的工業之心。額爾登特,是一首被時間掩埋卻仍在演奏的礦火之歌。”
午夜時分,列車再度啟程。我站在車門口,回望那片仍亮著的山體。那不隻是燈火,而是某種精神還未熄滅的證據。
下一站,是世界的另一種沉默,是鋼鐵國度的寂語之城——平壤。
我翻開新的一頁,在夜色中緩緩寫下:
“平壤,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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