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亭內,月光如水,竹影搖曳。
隨著趙無恤的憤然離去和其他幾位公子的告退,亭中隻剩下白夜與魅香姑娘二人,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侍女早已悄然退至亭外遠處垂手侍立,將這片清幽天地留給了他們。
魅香姑娘輕移蓮步,走到白夜對麵的石凳旁優雅坐下,拿起小巧的紫砂壺,為白夜斟了一杯熱氣氤氳的靈茶。
茶湯碧綠,清香撲鼻。
“李公子,請用茶。”
她聲音柔媚,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今夜能得遇公子,實乃魅香之幸,公子方才所言所行,皆非常人所能及,著實令奴家大開眼界。”
白夜接過茶杯,指尖與魅香姑娘的玉手有瞬間的輕微觸碰,溫潤細膩。
他神色不變,淡然道:“姑娘過譽了,不過是些許淺見,信口而言,當不得真。”
“公子過謙了。”
魅香姑娘微微一笑,輕紗下的唇角似乎彎起一抹動人的弧度:“詩詞之道,映照心性,能作出《錦瑟》這般意境深遠的詩篇,公子的心性見識,又豈是凡俗?”
她頓了頓,美眸凝視著白夜,語氣帶著幾分試探:“隻是奴家觀公子氣度,超然物外,深邃難測,倒不似尋常散修那般為資源前程所困,莫非公子……另有際遇?”
白夜心中微動,這魅香姑娘果然也不簡單呐,感知相當敏銳。
他抿了一口茶,茶香沁人心脾,靈力溫和,確實是上品。
“人生際遇,各有緣法。”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看向魅香姑娘,語氣依舊淡然:“散修也好,世家也罷,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不同路徑,重要的是守住本心,明心見性。
至於資源外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強求無益,順其自然即可。”
他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好似之前丟失了機緣,特地來找趙無恤出氣之人,並非是他本人一般。
魅香姑娘眼中異彩更盛。
她見過的才子俊傑無數,但如眼前這位一般,擁有如此深邃心境和超然氣度的,實屬罕見。
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絕非偽裝,更像是曆經滄桑後的沉澱。
“明心見性,順其自然……公子境界,奴家佩服。”
魅香姑娘由衷讚道,隨即巧妙地將話題引開,不再深究白夜的來曆。
“聽聞公子對音律似也頗有見解?方才奴家撫琴時,見公子微微頷首,可是聽出了曲中些許意趣?”
白夜微微一笑:“姑娘琴技高超,已得音律三昧,一曲《月下荷》,清雅空靈,將月夜荷塘的靜謐與生機演繹得淋漓儘致。
尤其轉折處那記泛音,如露滴荷心,漣漪微漾,妙到毫巔。”
魅香姑娘聞言,美眸頓時亮了起來,仿佛找到了知音。
“公子竟能聽出此中細微,看來公子亦是知音之人!”
她興致勃勃地與白夜探討起音律之道,從古琴的技法流派,到不同曲譜蘊含的情感意境,再到音律與修行,與天地自然的共鳴……
白夜雖然主修並非音律,但前世為了裝逼,也是特地學過的。
比如讓白臨風奏琴,夜無殤撫蕭。
音律一道雖然並沒有學得太精,但也並不在魅香姑娘之下。
兩人相談甚歡,從音律談到詩詞,從修行感悟聊到各地風物見聞。
魅香姑娘學識淵博,談吐優雅,不時妙語連珠。
白夜則氣度從容,言簡意賅,卻往往能直指本質,令人茅塞頓開。
時間在愉快的交談中悄然流逝。
月色漸西,夜露微涼。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已過。
亭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子時。
魅香姑娘意猶未儘,看了看天色,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與挽留,輕聲道。
“夜色已深,公子若是不棄,不妨移步聽雪小築歇息?奴家還有些私藏的好茶,願與公子品茗夜話,直至天明。”
這話語中的暗示,已相當明顯。
能成為翠微居花魁的入幕之賓,共度良宵,這是流雲城多少公子哥夢寐以求的機會。
然而,白夜卻隻是微微一笑,從容起身,拱手一禮。
“多謝姑娘厚愛,與姑娘清談一席,獲益良多,如沐春風,隻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彆過。”
他的拒絕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或留戀,仿佛剛才那一個時辰的相談甚歡,真的隻是君子之交。
魅香姑娘明顯愣了一下,輕紗下的俏臉閃過一絲錯愕與失落。
她對自己的魅力向來極有信心,從未想過會被如此乾脆地拒絕。
但看著白夜那清澈平靜,不含絲毫雜質的眼神,她心中那點不快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更為複雜的欣賞與好奇。
這位李公子,果然非常人。
“既然如此……奴家也不便強留。”
魅香姑娘起身還禮,語氣依舊柔媚:“公子日後若有閒暇,歡迎常來翠微居坐坐,奴家掃榻以待。”
“一定,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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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隨即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沁芳亭,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徑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