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齊霽在招待所的房門被急促敲響,“小孟!那個周祁連醒了!”是王大夫。
齊霽打開房門,“醒了不是正常麼,我一會兒就去看看。”
“可,他半邊身子不能動,情緒有點激動,還有,他家父母都來了!”看到齊霽睡眼惺忪,又歉疚地說,“真是的,昨天你剛下車就又號脈又針灸的,還沒歇過乏又讓我吵醒了。”
“唉,王大夫,你是負責人,怎麼還跟我彙報上了呢!治療上的事你儘管布置,至於家屬,不是有宋連長麼,那是一連的家務事,咱們醫院管不著啊。”
“對啊對啊!”王大夫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腦袋,那你彆著急,吃了早飯再去,我,我先去醫院,給他檢查一下各項指標!”
王大夫說完,一溜煙又走了。
齊霽洗漱完畢,去國營飯店吃了早餐,並沒見上次的大師傅,隻有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在後廚風風火火地炸大果子,服務員換成另外一個姑娘,態度比之前那個好很多。
買大果子的不少,堂食的人卻不多,齊霽認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是在她前頭從招待所出來的。
齊霽喝了一碗熱乎乎的鹹豆腐腦,吃了兩根大果子,才心滿意足地去了醫院。
早晨的醫院,消毒水氣味更濃重一些,齊霽進了102病房,一眼看到靠窗病床上的周祁連半靠在卷起的被子上,眉頭緊皺,病床邊上站著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們腳邊放著兩個提包,臉上憔悴又焦慮,似乎這之前他們進行了一場不愉快的交流。
宋連長則一臉鬱悶地兩手支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王大夫第一個發現齊霽來了,從白大鵬床邊站起,“小孟來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齊霽注意到,周家夫妻第一眼看齊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顯然覺得她太年輕了。
齊霽走到床邊,“周祁連,你感覺怎麼樣?”
周祁連垂著眼皮,扯了扯右邊的嘴角,“不怎麼樣。”
齊霽給他兩手都號了脈,“還不錯。”
她感覺到周祁連注視自己的眼神,看了回去。怎麼說呢,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的眼神,竟是出人意料的冷靜沉穩,比他父母都更顯老成。
周母見她號完脈,就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這小孟大夫真是年輕有為,俺家祁連就麻煩喃了。”
齊霽想起宋連長說過他們是濱城人,於是笑了,“你們是濱城人啊,我五叔有幾個戰友就在濱城,還認識一對在金紡工作的夫婦。”
“啊!金紡?俺倆就是金紡的啊!你說那人叫啥,說不定就認識呢!”周母很興奮。
“真的?”齊霽也有點興奮,這世界太小了,“他,男的叫齊秉德,女的叫趙秀華,他們家沒有小孩兒。”
周父咦了一聲,“齊秉德我認識啊,他是技術科副科長,不過他老婆不是趙秀華,他老婆叫盧毓華,趙秀華和保衛科李富貴是一家的!他們兩家都有小孩兒,一家三四個呢!”
“啊?”齊霽張嘴愣了幾秒,覺察到周祁連緊盯著自己,眨了幾下眼睛,“啊,那就是我記錯了......”
“對對,記錯也正常。俺廠子一萬多人,沒想到你一說,我還真認識,這就是緣分啊!”周父笑著說。
齊霽胡亂地點頭,取出針包,“來,給他衣服脫了,隻留內褲。”
“啊?”周家人包括周祁連都大驚。
王大夫笑著說,“大夫眼裡隻有病人,沒有男女之分,快點吧,昨天都紮過一回了。”
齊霽在周祁連頭部及身體右側穴位下了針,並不時地撚針刺激。
周母試探著問,“那個小孟大夫,俺兒壞的是左邊拉身子,你,你咋紮右邊呢?”
周父扽了她袖子一把,“不懂彆瞎問。”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齊霽繼續撚針,“有種方法叫對稱療法你們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