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開個玩笑,看我一身頭發茬子,我回去洗頭發了!日後有需要幫忙的,排長儘管說!”齊霽拍拍身上的碎發,拿起自己的兩根大辮子,嘻嘻一笑走了。
排長看著一地烏黑的頭發,指著一個等待剃頭的男兵,“看什麼看,掃地啊!”
“啊?”那男兵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已經有會來事兒的抓起掃帚掃起地來。
齊霽有過兩次軍訓經驗,一次是高中,一次是大學。新兵連最初幾天的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跨立、蹲下之類的訓練,對她來說都很簡單,之後的隊列也不難,但輪到內務,她就不行了。
新軍被像個麵包一樣喧騰,每天訓練回來,她就和大家一樣,坐在板子上壓被、一遍遍捋著被子邊緣、用尖尖的木條“雕刻”被角,可那被子就是不出型!
接連三天她的被子都被排長丟到走廊,每次齊霽看著排長怒發衝冠地罵她,“這什麼東西!拆了!”、“乾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心中就暗暗記仇:哼!下回我絕不幫人剪發,看你怎麼應對南方妞的哭哭啼啼!
排長還算是公允,雖然她內務很濫,但排長仍然記得她剪發時的表現,任命她做三班班長。放在前世,齊霽是最不喜歡當這些“小官”的,可這次她很高興,仿佛天生就樂意做這些事兒。
副班長是來自杭州的宋雅娟,之所以選她,大概是為了平衡南北方矛盾吧。
男兵那邊有城市兵和農村兵之分,訓練之外的時間,自然就看出派係,城市兵一般都帶著天然優越感,喜歡用鼻孔看人,有的人看起來甚至像個混混。
而女兵這邊,隻有南北方之分。這年頭的女兵,可沒一個白給的,絕大多數都是後門兵,大家明麵上矜持,暗地裡都較著勁,誰也不服誰,但也沒人輕易做什麼掉價的事兒。
三個浙省女兵雖然參軍前互不相識,但此時她們自然地靠攏,在這個被北方人占了“大半江山”的三班抱團取暖,顯得團結異常。
齊霽站在班長的立場,自然首要是搞好全班團結,好在“北方軍團”還算支持她,除了那個唐傲雪。
她不止自成一派,還常常給“北方軍團”拆台。
嚴格說,從第二天剪了頭發起,唐傲雪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
齊霽問她,“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唐傲雪被這直接詰問弄得一愣,支吾了一下,“我覺得你的發型挺好看,以前沒見過。”
齊霽並不信。笑著說,“謝謝!”
新兵連的生活艱苦而漫長,每天都在催命一般的起床號聲中睜開眼睛,連昨夜的夢都來不及回顧,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衣穿鞋、簡單整理內務,然後跑出去出早操,一身大汗地回來洗漱後,又趕到食堂門口集合,唱完歌去吃那喝稀粥吃三合麵棉頭和鹹菜,飯後整理一下內務,又出去訓練、然後是硬邦邦的高粱米飯和沒油水的午飯、繼續整理內務、下午訓練、晚飯、思想教育學習、熄燈號一吹,就寢。
每天上午臨近訓練結束,也就是大家肚子最餓的時候,都會有至少三十分鐘的靜站。挺胸收腹,腳跟靠攏的站姿,重心並不在身體下部,站久了就會晃,年輕的身體新陳代謝又特彆快,齊霽每天都靠偷吃空間裡的食物來保證體能,否則真容易像那個二班那個杭州女兵一樣暈倒。
靜站時亂動會被踹,雖然女生不會挨踹,但厲聲嗬斥是少不了的,那種泰山壓頂劈頭蓋臉的訓斥之下,任誰都要羞愧至死,一個山東女兵就被訓得嚎啕大哭。
睡覺也不得安生,要警醒隨時可能的緊急集合,大冬天的一陣急促的哨聲在走廊響起,人的魂兒都能被嚇飛出來,黑燈瞎火的一通忙活,還要把行李捆起來背上,在規定時間內跑到操場集合。鞋帶沒係,扣子扣錯,背包散花,甚至穿錯褲子和鞋子都是常事。
如果說第一個月的隊列訓練,是將他們這些社會青年培養得具備軍人姿態和紀律性,那麼第二個月的三公裡、五公裡越野以及俯臥撐、蛙跳等訓練,就是對他們體能的強化了。
新發的棉襖不知被汗水浸透多少次,帽子裡也都是汗味,齊霽幾乎忘記是個女的了。
新兵沒多少時間想家和哀怨,比如唐傲雪第一天哭著寫信,到訓練時也是不含糊,畢竟沒誰甘心做那個“打狼”的人。一個月後第一批信件才到達新兵連,大家都忙著看信,唐傲雪看著信,或許都忘了當初的委屈是什麼不過還是抹了眼淚。唉,隻有被寵愛的人才容易流眼淚吧。
齊霽也收到嘉陽老家寄來的信,是大侄子齊保良寫的,轉達了家裡每個人的問候,還讓她寄張穿軍裝的照片回去。
齊霽在新兵連的每一天都十分充實,搞好訓練,操心全班每個人,稍微有點空閒還去炊事班幫廚,餘下時間不是整理內務,就是思想學習、拉歌,洗衣服的時間都要見縫插針地尋覓。
兩個月下來,齊霽黑了瘦了,飯量也增加了,吃飯也不再細嚼慢咽,開飯時跟男兵一樣,衝過去先盛上大半碗飯,兌點涼水攪合一下,稀裡呼嚕先喝下去,然後再去盛上滿滿一大碗,坐下來,就著菜,再慢慢吃。
沒辦法,飯菜是定量的,吃的慢了,搶不上第二碗,就得餓著訓練,空間裡的即食食品太少了,她攢了八九袋米麵,可惜沒地方做飯,所以即便胃疼也得這麼吃。
齊霽的體能也大幅度增加,到新兵連結束前,她的五公裡越野,已經能超過不少男兵了,倒也沒想當個特種兵,隻是單純地想做好眼下的事情罷了。
大冬天最難的就是匍匐前進和臥姿瞄準訓練,一層棉襖根本抵不住什麼,趴在地上不一會兒肚子就冰冰涼,所以每次訓練,隻要三班有女兵趕上經期,齊霽都直接找排長請假,她說得順暢,“報告排長,三班宋雅娟、李麗娜、唐傲雪例假,請求準予免除臥姿瞄準訓練,改為其他訓練項目!”
年輕的排長卻耳朵都紅了,“知道了!”
倒春寒不能忽視,這天訓練完畢回到寢室,齊霽拿出紅糖,給大家衝水喝,還加了點薑粉驅寒。大概是職業習慣吧,她不想看著女孩遭罪。
“班長你真好!”宋雅娟被辣得打了個嗝,嘴甜地笑著說。
其他人也都一一笑著道謝。
隻有唐傲雪斜乜了齊霽的紅糖一眼,“我不要,你留著自己喝吧!”
齊霽多一句都沒有,立即轉身。
我尊重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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