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周祁連,你今天長嘴了是吧?我認識你二十年也沒見你說這麼多話,一張嘴就敢揭我的短!”張薔也不哭了,拉著齊霽說,“木棠你趕緊跟他退婚!我告訴你,他這人從小就愛拉著個臉子,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吊!平時不苟言笑跟個八十歲的老頭似的,周西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以後要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再有那樣的小姑子,日子還怎麼過啊!”
說完又及時添了一句,“你不如跟我五哥,我五哥脾氣最好!”
“你五哥脾氣的確好,他對所有女的都好!張大小姐你記住,我不是不愛說話,隻是還沒找到想說話的人!”
兩人這一鬨騰,齊霽一點離彆愁緒也無,她看張薔眼睛一瞪又要吵,一把捂住太陽穴,“哎喲我的頭!我的頭,疼疼疼……彆說話,震得我腦仁兒疼!”
周祁連立刻住口,轉過了身子。
張薔不甘心地一邊幫齊霽揉著頭,一邊嘟囔,“你這不偏心眼兒麼,讓他說最後一句,都不讓我還嘴……”
開車的司機是個戰士,樂滋滋地聽著他們拌嘴,嘴巴都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上火車前,齊霽才知道,周祁連那張票,原本就是給那個開車的戰士買的,原定是讓他送她們去西京的,現在周祁連來了,就直接給了他。
周祁連的鋪位,就在齊霽兩人的隔壁,他幫兩人安頓好,就回了自己的鋪位。晚上,他又過來檢查一圈,才回去睡覺。
一路平安,到了哈市。
因為火車不是直達的,他們的通票需要在哈市重新簽票,三人商量了一下,都簽成了到京城的票,沒有臥鋪,隻能坐硬板。
硬座車廂裡人滿為患,全是汗味煙味,三人坐在一條座椅上,周祁連坐在最外邊,張薔靠窗,齊霽坐在中間,瞪眼看著對麵的大漢吞雲吐霧,隻覺已坐到地老天荒,還沒到站。
“大哥,你這都連著抽四根兒了,還不歇歇啊!”張薔終於忍不住了,咳嗽兩聲,提醒對麵的大漢。
大漢笑了,“你又不是我老婆,還管我抽幾根兒煙?”
“你丫……”張薔呼地站起來,被齊霽拉住。
“彆說了,你看看身後。”
張薔朝身後一看,到處都是正在抽煙的人,甚至還有幾個老太太也抽著煙。
周祁連忽然站起來,朝著車廂儘頭走去。
“木棠你看他!連個屁都不放就走了!”張薔不甘心地坐下。
齊霽笑了,“不然呢,你彆跟我又提你五哥,你覺得你五哥,能讓整個車廂的人都不抽煙不放屁不摳腳丫子?”
“齊小棠,你知道嗎,你完了!你現在就開始護著他,以後有你好受的!”張薔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嗬嗬,我怎麼就護著他了?”齊霽往旁邊挪了一下,對著試圖把屁股落下來的一個中年男人說,“哎哎!這裡有人!”
“現在不是沒人麼,我就搭個邊兒!”那人一臉乞求,“同誌,我腰不好,站了三個多小時,實在受不了了,我就坐一下,等人一回來我就讓開!”
這是火車,不是公交和地鐵,一旦讓座,極有可能周祁連就要站一路了。
“不行,他馬上就回來了,你坐那一會兒也沒什麼用,不如你跟他們一樣,把行李拿下來坐著吧!”齊霽硬著心腸說。
“我都聽見了,你們剛才說軍校!你們當兵的不都說為人民服務嗎?不都學雷鋒嗎?連個座位都不讓,還子弟兵呢!”那中年人忽然變臉,一屁股就坐在齊霽身邊的座位上。
赤裸裸的道德綁架!
可是沒辦法,還真就讓他綁架成功了。若是身份不拆穿,他們還能安生坐到京城,可現在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已經說明,不讓座那就是所有子弟兵的錯了。這會兒要再來個老太太,顫顫巍巍也來說隻坐一會兒,她更是無法拒絕。
——很多時候,身份就是束縛。
張薔已經一拍小桌,站起來,“你給我站起來!你買不著票就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你自己他媽沒能耐!子弟兵的怎麼了?子弟兵保家衛國流血犧牲還不夠,還得受你丫擠兌!”
“嘿,你丫還彆跟這兒吹牛逼,我就不起,你動爺一下試試!還流血犧牲,你當你是誰?老山英雄啊?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