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軒望著時空裂縫中齊樂匆匆離去的背影,那道裹挾著觀心境殘光的身影轉瞬便沒入旋渦深處,九尾狐的靈韻尚未散儘,齊樂卻連半分駐留的意思都無。他僵立原地,耳中轟鳴如雷,喉間泛起的血腥味與記憶中實驗室的消毒水氣味詭異地交織在一起。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腔——那個曾與他並肩對抗黑暗的夥伴,此刻竟如同陌生人般從他生命中掠過,連個告彆的眼神都吝嗇給予。
“不應該這樣……”許軒喉結滾動,機械義肢摩擦岩壁發出刺耳聲響。掌心的雲雷紋忽明忽暗,氣運金龍殘留的金光在他袖口不安地遊走,仿佛也感知到主人的動搖。他踉蹌著扶住斷裂的石柱,指甲深深摳進斑駁的圖騰,往事如潮水般湧來:穿越之初在廢墟中躲避機械獸的狼狽,獨自破解上古符文時的孤寂,還有無數個與死亡擦肩的夜晚……這些記憶像鋒利的刀片,一次次割開他偽裝的堅強。
曾經堅定不移的信念在這一刻搖搖欲墜。他一直將“以己之力守護蒼生”奉為道心,可齊樂的出現卻撕開了他心底最隱秘的渴望——渴望有人分擔肩頭的重量,渴望在絕境中能有雙援手。這種突如其來的軟弱讓他感到恐懼,比麵對六翼龍首的毀滅光束更令他戰栗。心湖翻湧,靈氣如脫韁野馬四處亂竄,丹田處的氣運金龍殘軀發出哀鳴,鱗片上的裂痕又深了幾分。
“我不能動搖!”許軒突然暴喝,聲音在扭曲的時空裡震蕩出層層漣漪。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古老的“斬”字符文。劇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卻也讓他混沌的意識驟然清明。氣運金龍似乎被這股決絕喚醒,殘軀爆發出璀璨金光,纏繞著他的手臂,鱗片摩擦聲如同戰鼓擂響。
廢墟在腳下震顫,暗紅紋路如血管般攀上他的戰靴。許軒深吸一口氣,將所有雜念碾碎成塵。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鷹,望著常羊山方向翻湧的能量旋渦,周身氣勢陡然攀升。“我的道,是踏碎荊棘的孤勇!”話音未落,他足尖點地,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朝著危機四伏的山巒掠去。破碎的鋼筋在他身後掀起颶風,時空碎屑擦過臉頰,留下細微的灼痛。
常羊山在血色天空下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山體表麵布滿蛛網狀的裂縫,暗金色鎖鏈碎片泛著冷光散落各處,巫族圖騰在能量潮汐中若隱若現,仿佛遠古的守護者在無聲控訴。山頂的時空裂縫吞吐著幽藍與猩紅交織的光芒,陣陣威壓如實質般壓得人喘不過氣。許軒在山腳下頓住身形,背後的劍匣突然發出蜂鳴,古樸的雲紋泛起微光。
他緩緩伸手,指尖撫過劍匣邊緣的龍形浮雕,觸感冰涼而熟悉。“原來我乾了這麼多年了啊!”許軒低語。隨著“哢嗒”一聲輕響,劍匣自動彈開,三把寶劍懸浮而出——中間那把刻滿雲雷紋的長劍嗡鳴不止,劍身流轉的青光與他掌心紋路產生共鳴。
本命仙劍入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力量順著經脈直衝靈台。許軒高舉長劍,氣運金龍殘軀化作流光沒入劍脊,劍身頓時爆發出萬丈光芒。他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北鬥七星的光影,靈氣彙聚成實質的階梯。當他登上半山腰時,遠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六翼龍首的虛影再次從旗艦殘骸中凝聚,九隻豎瞳鎖定了這個膽敢挑戰天命的少年。
而在山頂的時空裂縫中,額間豎目的神秘青年負手而立,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他周身環繞的河圖洛書虛影緩緩轉動,與許軒劍上的光芒遙相呼應。
六翼龍首的九隻豎瞳驟然亮起,暗紅色的毀滅光束撕裂空氣,朝著許軒激射而來。呼嘯的音爆震得山體碎石如雨墜落,所過之處的空間泛起蛛網般的裂痕。許軒瞳孔驟縮,手中雲雷劍瞬間迸發萬千青光,如孔雀開屏般織就光盾。光束與光盾相撞的刹那,方圓百米的時空劇烈扭曲,無數細小的黑洞在爆炸餘波中閃現又湮滅。
“想攔住我?做夢!”許軒低吼一聲,借力向後急退,靴底在岩壁上擦出串串火星。他瞥見山體裂縫中隱約浮現的巫族祭壇,青銅鼎上的饕餮紋正貪婪吞噬著龍首散發的能量,鼎內混沌之氣翻湧得愈發劇烈。突然,祭壇中央的圖騰柱轟然炸裂,無數道暗金色鎖鏈衝天而起,如同巨蟒般纏住六翼龍首。
這意外變故讓龍首發出憤怒咆哮,光束偏移轟向天際,在雲層中炸出直徑百米的窟窿。許軒趁機足尖點地,踏著北鬥七星光影疾衝而上。每上升百米,他便感覺肩頭壓力倍增,仿佛有千鈞重擔壓在身上——那是來自時空法則的壓製,試圖將這個膽敢挑戰天道的凡人碾成齏粉。
當許軒接近山頂時,時空裂縫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神秘青年抬手輕揮,河圖洛書虛影化作流光沒入裂縫,整個空間開始逆向旋轉。許軒驚覺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墜落的碎石竟開始逆流而上,連呼出的白霧都凝成冰晶懸浮在空中。“時空逆流?”他咬破舌尖,以精血在劍身上畫出破陣符,雲雷劍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劍鳴。
劍氣如遊龍般撕開凝滯的時空,許軒終於衝破壓製,淩空落在祭壇邊緣。此刻他才看清,祭壇中央的青銅鼎內,刑天巨斧虛影正與六翼龍首的力量激烈碰撞,兩股能量形成的旋渦將整個山頂籠罩其中。神秘青年轉過身,額間豎目流轉著星辰軌跡:“人族氣運的繼承者,你終於來了。”
“你究竟是誰?”許軒握緊長劍,氣運金龍的殘軀在他周身重新凝聚,鱗片縫隙中滲出的血珠化作懸浮的火焰。
“我是誰不重要。”青年抬手一指青銅鼎,“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握住這把被天庭封印萬年的刑天斧?”話音未落,六翼龍首突然掙脫鎖鏈束縛,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祭壇吞噬而來。遮天蔽日的陰影下,許軒看到鼎內的巨斧虛影泛起絲絲裂痕——那是承受不住兩股力量衝擊,即將崩解的前兆。
許軒深吸一口氣,將雲雷劍插入地麵,周身九道金色光柱衝天而起。先秦青銅鼎的厚重、漢唐壁畫的瑰麗、宋明長卷的飄逸在光柱中交織,凝聚成實質的文明之力。他大步走向青銅鼎,氣運金龍化作流光纏繞手臂,掌心雲雷紋與鼎身銘文產生共鳴。當指尖觸及巨斧虛影的刹那,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遠古巫族以生命為祭鑄造神斧,天庭降下神罰將其封印,還有……齊樂最後看向他的那個眼神。
“原來如此……”許軒嘴角勾起釋然的笑容。在記憶深處,他終於明白齊樂為何匆匆離去——那是早已注定的各自使命。此刻,他握住刑天斧的虛影,整座常羊山開始劇烈震顫。六翼龍首的咆哮、時空裂縫的轟鳴、氣運金龍的清鳴,在這一刻彙集成戰歌。許軒高舉巨斧,朝著龍首劈下,斧刃所過之處,空間如紙張般被撕開,露出背後璀璨的銀河。
許軒高舉的刑天斧虛影裹挾著銀河之力轟然劈落,璀璨的光芒如開天辟地般撕裂血雲。然而,當斧刃觸及六翼龍首的刹那,空氣突然扭曲成詭異的旋渦,金光竟如流沙般從龍首透明的軀體中穿湧而過,在山體另一側炸出深不見底的空洞。碎石裹挾著時空碎屑如暴雨傾瀉,龍首卻毫發無損,九隻豎瞳反而迸發出實質化的猩紅光束,在空中交織成猙獰的牢籠。
“不可能!”許軒踉蹌著單膝跪地,喉間腥甜翻湧。氣運金龍殘軀發出垂死般的哀鳴,鱗片片片剝落,化作金色流光消散在虛空中。方才灌注在斧刃上的磅礴力量,此刻竟像被黑洞吞噬般無影無蹤,連龍首的鱗片都未擦出半道痕跡。他抬頭望向山頂,隻見神秘青年周身環繞的河圖洛書虛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祭壇中央的青銅鼎表麵蛛網般的裂痕中,滲出粘稠的暗紫色霧氣,所過之處,巫族圖騰竟如冰雪消融般扭曲變形。
六翼龍首趁機俯衝而下,翅膀撕裂空氣的尖嘯震得許軒耳膜滲血。龍尾橫掃間,半座山體轟然崩塌,許軒舉劍格擋,卻被如山般的衝擊力震得倒飛出去。雲雷劍在劇烈碰撞中迸出無數缺口,劍身流轉的青光幾近熄滅。他這才看清龍首額間暗紅印記的紋路——那些交織的符文與天庭浮空戰艦的核心裝置如出一轍,散發著令人絕望的冰冷機械感。
“此乃天道烙印,非人力可破。”神秘青年的聲音突然在許軒識海炸響,帶著跨越時空的疲憊,“常羊山封印著上古時空裂隙,龍首不過是天庭布下的看門犬,真正的威脅......”話音未落,一道紫色激光如死神鐮刀般從時空裂縫中激射而出,青年周身閃爍的星辰軌跡瞬間紊亂。許軒眼睜睜看著那抹月白色身影被光芒吞噬,隻留下河圖洛書虛影潰散前的最後一道星光,直直沒入青銅鼎中。
許軒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鮮血滴落在龜裂的大地,竟詭異地凝結成冰晶。他踉蹌著衝向祭壇,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跋涉——鼎內翻湧的混沌之氣中,暗物質如活物般遊動,所過之處,岩石寸寸崩解成黑色塵埃。當他距離青銅鼎僅剩三步時,經脈突然傳來萬蟻噬心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齒輪在碾碎他的靈力。
“我偏不信!”許軒咬破舌尖,將最後一絲精血噴在掌心。氣運金龍殘軀突然化作流光纏繞手臂,與他體內沸騰的血脈共鳴。他在空中畫出三丈見方的封魔符篆,符文中,先秦的編鐘、漢唐的戰鼓、宋明的書卷依次浮現,最終凝聚成九條纏繞著文明火種的金色鎖鏈。鎖鏈如靈蛇般竄出,死死纏住瘋狂掙紮的六翼龍首。
龍首發出震碎雲霄的怒吼,九隻豎瞳同時噴射毀滅光束。許軒強忍著靈力潰散的劇痛,將雲雷劍狠狠刺入山體裂縫。刹那間,地底沉睡千年的巫族圖騰全部亮起,與劍身上的雲雷紋形成共振。整座常羊山發出龍吟般的轟鳴,金色光芒自山底噴湧而出,在天空勾勒出巨大的八卦陣圖。
“以人族氣運為引——封!”許軒的聲音混著鮮血迸發。八卦陣圖中央的陰陽魚飛速旋轉,將龍首與時空裂縫一同籠罩其中。暗紅色的能量在陣法中扭曲、掙紮,最終被壓縮成一枚跳動的符文,緩緩沉入山體。隨著青銅鼎徹底沒入地底,鼎身銘文的最後一道金光映在許軒眼底:千年之約,靜待來人。
塵埃落定,許軒癱倒在布滿裂痕的祭壇上。他望著掌心消散的金龍虛影,又看向逐漸愈合的山體裂縫,雲雷劍在手中輕輕震顫,仿佛在訴說不甘。山風掠過,帶來遠處浮空戰艦殘骸的焦糊味。許軒艱難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枚殘破玉簡,用劍尖在背麵刻下昆侖防線的求救符文——這次封印不過是權宜之計,天庭的陰謀遠未終結,而他,必將在未來的某一天,徹底斬斷這道天道枷鎖。
……
另一邊,時空裂縫深處,齊樂周身纏繞的觀心境殘光劇烈震顫,映出他緊蹙的眉峰。九尾狐懸浮在旁,九條尾巴如火焰般狂舞,卻掩不住狐眸中罕見的焦慮:“小豬妖被時空亂流卷走前,身上浮現出巫族獻祭圖騰,若被天庭發現......”
“我明白。”齊樂握緊手中破碎的觀心鏡,鏡片裂痕中倒映著常羊山方向的金色光芒。他當然看見了許軒,看見那道身影揮出足以撕裂銀河的一斧,看見氣運金龍在絕境中重燃的璀璨——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奔赴這場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