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核的紅光驟然暴漲,如熔化的赤金潑灑在冰原上,連呼嘯的寒風都被染成刺目的猩紅。風裡夾著細碎的冰粒,打在許軒臉上生疼,他掌心的總領令牌“哢”地裂出細紋,裂紋裡滲著淡金色的靈力,像瀕死的螢火在掙紮。“山河圖”的虛影已薄得近乎透明,黃河浪濤化作的鎖鏈節節崩斷,每斷一節就炸開一團金霧,金霧落在冰麵上,瞬間被邪氣凍成黑色冰晶,脆得一碰就碎;右側的泰山輪廓更慘,岩石紋理寸寸碎裂,碎石般的金光往下掉,砸在冰台上發出“叮叮”的輕響,像是山河在哀鳴。
許軒喉頭一甜,一口溫熱的鮮血噴在九鼎殘片上。血珠卻未滴落,反而順著殘片的鼎紋蜿蜒遊走,與那微弱得快要熄滅的金光纏在一起,像是兩條掙紮求生的小蛇。下一秒,他心口的氣運金芒突然炸開——不再是之前兩道磅礴的龍影,而是化作千萬點細碎的金輝,順著他的經脈往四肢百骸竄去,所過之處,凍得僵硬的經脈竟泛起一絲暖意。
耳邊驟然響起千萬人的低語,那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是江南市集裡“新鮮果子”的叫賣聲,帶著水汽的甜;是塞北田間“嘿喲”的犁地號子,裹著泥土的沉;是城鎮裡孩童追跑的笑聲,沾著陽光的暖;還有邊防戰士踏雪巡邏的腳步聲,落得堅定。這些聲音順著氣運的鏈接湧進許軒的識海,像一股滾燙的暖流,衝散了他體內的邪氣。第九境化形境的靈力在這一刻徹底沸騰,他死死按住九鼎殘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嘶吼道:“華夏氣運,護我山河!”
金輝順著殘片瘋狂蔓延,冰原之下突然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萬裡之外的黃河在回應,浪濤拍岸的震感順著冰層傳過來,讓他的膝蓋都微微發麻;又像是泰山岩層在共振,厚重的力量從地底往上湧,托著冰台微微升起半寸。一道無形的氣浪以許軒為中心擴散,掃過冰麵時,邪核噴薄的黑氣如遇到烈陽的積雪,硬生生被逼退半尺,黑氣邊緣甚至泛起了白煙,像是在被灼燒。
另一邊,齊樂的膝蓋重重砸在冰麵上,發出“咚”的悶響,冰麵瞬間裂開幾道細紋。玄龜虛影的龜甲已碎成漫天冰碴,墨綠色的光暈如風中殘燭,每晃一下就淡一分,眼看就要熄滅。丹田處的空虛感化作尖銳的劇痛,像是有把冰錐在裡麵攪動,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在冰麵的“玄龜咒”符紋上,竟順著那些扭曲的線條蜿蜒遊走,泛出淡淡的紅光——那是他體內僅存的靈力在與邪氣對抗。
“不能輸……”齊樂咬著牙,嘴唇凍得發紫,腦子裡卻突然閃過《山海經·海內北經》裡的記載:“東海之鼇,背負蓬萊,鎮於溟淵,邪祟不侵。”神鼇!那是比玄龜更古老的鎮邪神獸,論鎮封之力,遠勝玄龜,可召喚它需以自身精血為引,還要用破妄境的“見真”之力穿透冰層,勾連深海神脈——以他現在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靈力枯竭而亡。
可眼下已無退路。齊樂毫不猶豫地仰頭,狠狠咬破舌尖,滿口腥甜的精血噴在冰麵上,濺起細小的血花。他指尖蘸著血,以極快的速度在“玄龜咒”旁補畫新的符紋,指尖劃過冰麵時,留下的血線竟冒著熱氣,將周圍的寒氣都逼開幾分。晦澀的咒音從他喉間滾出,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感:“神鼇出溟,負嶽鎮疆,邪祟儘散!”
咒音落下的瞬間,冰麵突然劇烈震顫,比玄龜出現時更厚重的轟鳴從冰層深處傳來,像是有巨獸在深海裡翻身。一道青黑色的巨影猛地突破冰麵,冰碴子如暴雨般飛濺,有的甚至砸在齊樂背上,卻被他體表微弱的靈力彈開。這神鼇的龜甲直徑足有三丈,比冰台的一半還寬,甲片上刻著的山海紋路比玄龜更繁複——有東海的浪濤、西山的古木、南山的異獸,每一道紋路裡都流轉著深青色的光暈,像是把整片深海的力量都藏在了裡麵,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沉。
神鼇的頭顱緩緩抬起,比水桶還大的眼睛裡沒有玄龜的渾濁,隻有一片冰冷的澄明,像是能看透世間所有邪祟。它四足踏在冰麵上,每一步都讓冰原的震顫減弱一分,厚重的龜甲緩緩移到裂隙前方,青黑色的甲麵剛一碰到邪核的紅光,紅光就像遇到了克星,硬生生被壓回洞口三寸,連搏動聲都弱了幾分。
“抓住它!”許軒的聲音帶著血沫,卻充滿了力量,他抬手對著夕的方向指了指,金輝順著他的指尖飄過去,在夕身前凝成一道薄薄的光盾——那是他能擠出的最後一點防護。
夕猛地抬頭,金色屏障的裂紋已爬滿整個表麵,像一張破碎的金網,邪氣從裂紋裡鑽進來,刺進她的肩膀,卻連皮膚都沒劃破,就被她體內的神獸血脈瞬間煉化。山海法師的護體神獸本能在這一刻徹底覺醒,她手臂上的金色鱗甲突然泛起一層暗紋,那暗紋像是無數細小的山川河流,順著鱗甲的邊緣遊走,正是血脈裡藏著的“鎮邪紋”。
“終於醒了。”夕低笑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冷冽,她縱身躍起,足尖在冰麵上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掠過裂隙上方的紅光。紅光的熱度烤得她臉頰發燙,卻連她的衣角都沒燒到——她的肉體,本就是天下人間最堅硬的屏障。右手的鱗甲驟然暴漲半尺,邊緣的鋸齒閃著冷光,如一把鋒利的金色長刀,直接朝著邪核所在的洞口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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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汁液從洞口裡噴出來,濺在她的手臂上,帶著刺骨的寒意,試圖鑽進她的經脈。可剛碰到她的皮膚,就被體內的神獸之力強行碾碎,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夕的手指觸到邪核的瞬間,滾燙的觸感傳來,像是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邪核劇烈掙紮,表麵的紅光瘋狂閃爍,想要掙脫她的掌控。可她的手指如鋼鉗般死死攥住,金色鱗甲的鋸齒嵌進邪核的表麵,留下一道道深痕,將其牢牢鎖住。
“想爆?問過我的爪子沒!”夕冷笑一聲,左手按住洞口邊緣的冰麵,硬生生將半個身子探進裂隙——裂隙裡的觸手如瘋了般抽打她的後背,每一下都帶著能碎骨的力道,可落在她背上時,隻發出“砰砰”的悶響,連一道白痕都沒留下。她甚至能感覺到觸手表麵的吸盤在試圖吸住她的衣服,卻被鱗甲的暗紋直接震碎,黑色汁液順著她的衣角往下滴,落在冰麵上融出一個個小坑,又瞬間被凍住。
就在這時,一道黑氣如暗箭般從密林方向射來,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直撲冰台中央的九鼎殘片——那殘片的金光雖弱,卻是整個封印的核心,一旦被破壞,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黑氣裡裹著邪紋玉佩的紅光,隱約能看到玉佩上纏繞的邪紋在扭動,正是那躲在樹洞裡的鬥篷人!
“想撿便宜?”齊樂咬牙,剛想調動神鼇的力量,丹田處的劇痛卻突然加劇,他悶哼一聲,差點栽倒。可眼看黑氣就要碰到九鼎殘片,他還是強撐著抬手,對著神鼇的方向虛按:“踩!”神鼇像是聽懂了他的指令,青黑色的巨足猛地抬起,足尖的甲片泛著冷光,對著黑氣狠狠踩下。
“砰”的一聲悶響,黑氣被巨足踩得潰散,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在風裡。密林邊緣的陰影裡,鬥篷人的身影終於顯現——他裹著黑色獸皮鬥篷,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瞳孔形狀與裂隙裡的怪物如出一轍,此刻正滿是戾氣地盯著齊樂:“礙事的小東西!”
他抬手一揮,更多的黑氣從袖袍裡湧出來,化作數十根細長的觸手,纏向神鼇的龜甲——他知道神鼇是鎮封邪核的關鍵,隻要逼走神鼇,邪核就能再次爆發。神鼇的龜甲紋路瞬間亮起,深青色的光暈如潮水般湧出來,將那些黑氣觸手儘數吸收,可齊樂卻因分心催動神鼇,一口鮮血再次噴出,濺在神鼇的巨足上,神鼇的光暈瞬間淡了幾分,龜甲上的紋路也暗了下去。
鬥篷人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縱身躍起,手裡的邪紋玉佩突然亮起暗紅的光,一道黑芒從玉佩裡射出來,直撲夕的後背——他看得清楚,夕正攥著邪核,是三人裡最強的阻礙,隻要殺了她,邪核和九鼎殘片就都是他的。
“小心!”許軒臉色驟變,剛想調動體內僅存的氣運金輝去擋,卻感覺經脈一陣刺痛,金輝剛冒出來就弱了下去。可就在黑芒快要碰到夕後背時,一道青光如流星般劃破天際,速度比黑芒還快,瞬間擋在夕的身後。
“道門支援到!鎮嶽石來啦!”清脆的呼喊聲從空中傳來,三個道門修煉者踩著法器落下,他們的衣服上結著厚厚的冰碴,頭發上都掛著霜花,手裡卻穩穩托著三塊一人高的青灰色石頭——石頭表麵刻著“鎮嶽”二字,字體古樸,泛著溫潤的青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青光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實的光盾,黑芒撞在光盾上,瞬間被碾碎,化作一縷黑煙消散。道門的修煉者們立刻圍上來,將鎮嶽石分彆按在裂隙四周的冰台上,他們的手指按在石頭上,指尖泛起白光,口訣聲整齊地響起:“鎮嶽歸位,天地同力,裂隙封!”
口訣聲裡,鎮嶽石的青光順著冰麵蔓延,與九鼎殘片的金光、神鼇的青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光網,罩在裂隙上方。邪核的紅光被光網死死壓住,一點點往洞口裡縮,最後竟被壓得隻露出一點微弱的光。神鼇的龜甲往下一沉,死死壓住裂隙邊緣,冰麵不再震顫,連風裡的邪氣都淡了幾分。
許軒趁機調動最後的氣運金輝,將九鼎殘片的力量催到極致,金色的鼎紋順著鎮嶽石蔓延,在冰原上凝成一道巨大的封印陣——陣紋裡刻著山川河流的圖案,與“山河圖”的虛影隱隱呼應,每一個圖案亮起時,都有一股厚重的力量往下壓,將裂隙裡的邪氣徹底鎖死。
夕攥著邪核,感覺它的掙紮越來越弱,她深吸一口氣,手臂的肌肉驟然繃緊,金色鱗甲的暗紋亮到極致,猛地往外一扯:“給我出來!”
“噗”的一聲悶響,邪核被她硬生生從怪物軀體裡拽出,黑色的汁液順著邪核的表麵往下淌,濺在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失去邪核的黑色軀體瞬間萎靡,像泄了氣的皮球,化作一灘黑水,順著裂隙往下流,剛碰到封印陣的金光,就被徹底煉化,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夕握著滾燙的邪核,轉身看向密林方向——鬥篷人已不見蹤影,隻留下一道淡淡的黑氣,黑氣裡裹著一句沙啞的威脅,像是生鏽的鐵器在摩擦:“下次,我會帶走所有東西……”話音未落,黑氣就消散在風裡,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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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終於解除。許軒再也撐不住,癱坐在冰台上,總領令牌的裂紋已爬滿整個表麵,輕輕一碰就可能碎掉,心口的氣運金芒也弱得幾乎看不見,像一團快要熄滅的燭火。他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口的刺痛,卻還是抬手將令牌收進懷裡——這是道門的信物,不能丟。
齊樂靠在神鼇的巨足上,神鼇的光暈漸漸消散,青黑色的巨影化作漫天冰碴,落在他的肩頭,帶來一絲涼意。他的臉色白得像紙,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指尖的血符早已乾涸,留下一道道暗紅的痕跡。可他閉上眼睛時,丹田處卻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剛才召喚神鼇時,他強行勾連深海神脈,竟對《山海經》的力量有了更深的領悟,第八境破妄境的瓶頸,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夕走到兩人身邊,將邪核遞向許軒。她的肩膀上還殘留著邪氣的痕跡,呈淡淡的黑色,卻已不再刺痛,正被體內的神獸之力慢慢煉化。“這東西……好像有那鬥篷人的氣息。”她聲音平靜,手指上的黑色汁液滴在冰上,融出小坑,又瞬間被封印陣的金光蒸發。
許軒接過邪核,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與之前的滾燙截然不同。他仔細一看,邪核表麵的紅光裡,果然纏著一絲與鬥篷人玉佩相似的邪紋,那邪紋像細小的觸手,在紅光裡慢慢扭動。“嗯,是他的氣息。”許軒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特製的玉盒,將邪核放進去——玉盒是道門用來裝邪物的,表麵刻著封印符紋,剛一碰到邪核,就亮起淡淡的白光,將邪核的紅光徹底壓住。
他抬頭看向天際,寒風依舊呼嘯,卻沒了之前的戾氣,冰原上的封印陣泛著柔和的青光,九鼎殘片的金光也漸漸穩定。“這次是我們贏了,但麻煩才剛開始。”他看向齊樂和夕,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你們先調息,道門的醫療隊馬上到,這邪核和鬥篷人,我們得好好查一查——能操控這種邪物,他背後肯定不簡單。”
齊樂輕輕點頭,靠在冰台上閉上眼,任由寒風拂過臉頰。夕則坐在一旁,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布,擦拭著手臂上的黑色汁液——她能感覺到,經過這次邪核的刺激,自己的肉體又強了一分,之前被觸手抽打的地方,甚至比之前更堅硬了。
冰原的寒風裡,封印陣的青光靜靜流轉,將裂隙牢牢鎖住。道門的醫療隊很快趕到,他們抬著擔架,手裡拿著療傷的丹藥,小心翼翼地扶起許軒和齊樂。夕跟在後麵,目光落在密林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她總覺得,那個鬥篷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而密林深處,鬥篷人的身影站在之前的樹洞裡,手裡的邪紋玉佩泛著暗紅的光,玉佩表麵的邪紋比之前更扭曲了。他抬手撫摸著玉佩,墨綠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又帶著一絲不甘:“九鼎殘片、神鼇、護體神獸……有意思,沒想到這天下人間,還有這麼多好東西。”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次見麵,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說完,他轉身消失在密林深處,隻留下玉佩的紅光在昏暗的樹洞裡閃爍。樹洞裡的寒氣越來越重,地上留下幾滴黑色的液體,很快凝固成冰——那是他剛才被神鼇的力量所傷,留下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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