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截然相反的方向,距離西沙河戰場數萬裡之遙的高空雲層之上。
一道金色的遁光,正以透支生命力的瘋狂方式,撕裂雲層,拖出長長的光尾,從西域的徑直朝著天瀾城所在的方向,亡命般疾馳!
遁光之中,正是慧明長老。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掌管典籍、從容淡泊的高僧模樣?臉色蒼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嘴角殘留著未曾擦淨的暗紅血漬,那是強行超負荷催動遁術、導致臟腑受創的痕跡。身上的僧袍沾滿了長途疾馳沾染的風塵與冷汗,緊緊貼在身上,氣息萎靡混亂,眼神卻死死盯著前方。
他的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不斷回響著後山禁地前,那位神秘白胡子老僧石破天驚的話語,以及鎮邪塔頂那顆舍利子光芒不穩定的細微異狀。兩種畫麵交織,急迫的使命感,如同鞭子不斷抽打著他,讓他不顧一切地壓榨著體內每一分靈力,甚至開始燃燒些許並不算深厚的本源佛力!
“快!再快一點!必須趕在邪神主力抵達山門之前……必須找到戒色……找到上官玉……否則,法華寺萬年基業,西域億萬生靈……危矣!”這個念頭如同魔咒,支撐著他早已超越極限的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終於,在視野的儘頭,地平線之上,一座巍峨雄壯的巨城輪廓緩緩浮現。那高聳入雲的城牆,鱗次櫛比的瓊樓玉宇,以及彙聚如龍的多股強大氣息,無不彰顯著這座城池的繁榮與強大。
天瀾城!東域核心,皇甫家根基所在!
又拚儘全力疾馳了約莫一個時辰,體內靈力幾近枯竭,經脈傳來針紮般的劇痛。那座遠比法華寺山門更加威嚴的皇甫家府邸,那鐫刻著古老家族徽記的巨大門樓,終於清晰地出現在慧明眼前。
慧明勉強穩住失控墜落的遁光,歪歪斜斜地落在皇甫府那寬闊、以珍貴青曜石鋪就的府門前廣場上。落地時,他甚至雙腿一軟,險些直接跪倒在地,全靠半路上撿來的一截枯木支撐,才沒有當場出醜。
他此刻的模樣,著實淒慘。僧袍破損,沾滿塵土與汗漬,臉色灰敗,氣息微弱而紊亂,嘴角血漬未乾,拄著枯木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任誰看去,都隻會覺得這是一位落魄老僧,哪還有半分西域佛門魁首、法華寺長老的威儀?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慧明用儘力氣,勉強挺直了些佝僂的脊背,對著門前那幾位皇甫家精銳執事,深深一揖到地,聲音沙啞乾澀,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急迫:
“貧……貧僧慧明,乃西域法華寺典籍院首座,暫代寺內主持之職……有十萬火急、乃至可能波及天下蒼生的大事,必須即刻求見貴府上官玉公子,與……與戒色大師!情勢危急,刻不容緩!還請……還請諸位道友慈悲,速速通傳!貧僧……感激不儘!”
守門的執事首領是一位麵容沉穩、目光如電的中年修士,修為已達化神初期。他見慧明雖然狼狽不堪,但行禮的儀態、自報的家門乃法華寺!,尤其是那話語中透露出的“波及天下”等字眼,讓他瞬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色頓時凝重如鐵。他不敢有絲毫怠慢,一邊示意身旁同伴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慧明,一邊立刻沉聲應道:
“大師遠來辛苦!請先至門廳稍作歇息,用些茶水。在下立刻親自前往內府通傳!事關重大,絕不敢延誤片刻!”
說罷,他迅速安排兩名執事攙扶引導慧明前往不遠處的門廳休息,自己則轉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府邸深處疾馳而去!同時,已有另外的執事通過內部通訊方式,將“西域法華寺長老緊急求見”的消息,先行一步傳遞了進去。
慧明被攙扶著,坐在皇甫家門廳座椅上。侍女立刻奉上靈氣氤氳、一看便知非凡品的清心靈茶。他顫抖著手捧起溫熱的茶杯,慢飲起來。靈茶入囗慧明感覺自已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坐在這座比法華寺大雄寶殿更加威嚴華貴的門廳裡,感受著空氣中彌漫天地靈氣,以及那從府邸深處隱隱傳來的、至少超過二十股讓他都感到心悸的強悍氣息,慧明心中除了焦急,更湧起了難以言喻的震驚!實則這隻是皇甫家故意讓慧德知曉的。
“這皇甫家……底蘊竟然深厚至此?姑且不論那神秘莫測的上官玉,光是這府中顯露的氣息,就足以媲美……不,是超過鼎盛時期的法華寺!”這個認知讓他更加心焦,也燃起了一絲更強烈的希望。如此強大的勢力,若肯援手,或許真能解西域之危!
“戒色……上官玉……佛祖保佑,希望老衲來得還算及時……希望他們……願意出手……”他閉上眼睛,手中的枯木握得更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在心中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著,等待著那個或許將決定西域乃至更多人命運的時刻降臨。
門廳外,天瀾城繁華依舊,車水馬龍,似乎與遠方那血火衝天的西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混合著肉香,彌漫在整個水榭周圍。他吃得滿嘴流油,喝得滿麵紅光,眯縫著的小眼睛愜意地望著池中靈鯉,時不時砸吧砸吧嘴,發出心滿意足的歎息。
“嗝兒~~”一個響亮悠長的飽嗝打出,戒色和尚舒服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小聲嘀咕著,“這小日子,美是美,神仙也不過如此……皇甫家這幫小子伺候人是真沒話說。就是……就是有點太他娘的閒了啊。佛爺我這一身驚天地泣鬼神的修為,這雙降妖除魔的……呃,化緣妙手,再這麼躺下去,怕是要要退化啊。”
他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轉動著眼珠:“上官玉那家夥,自打從北原回來,就跟弟妹整天膩歪在混沌鼎裡,不是修煉就是探討什麼大道,悶死個人。偶爾出來,也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琢磨啥。天瀾城最近也太平靜了,連個像樣點的熱鬨都沒有……要不,佛爺我出去轉轉?聽說城東新開了家‘百味樓’,掌櫃的吹噓說他家有一道‘八寶涅盤雞’,用了八八六十四種靈材,風味一絕……要不,去‘化’……啊不是,去品嘗品嘗?”
就在他肚子裡饞蟲蠢動,盤算著是去“化緣”點新奇吃食,還是去找皇甫四害再蹭幾頓酒席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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