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離家出走 (下)_趙聰的一生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趙聰的一生 > 第59章 離家出走 (下)

第59章 離家出走 (下)(1 / 1)

公元七年,九月十三日,中午。記朝的疆土在持續的多雲天氣下,氣溫攀升至二十七攝氏度,濕度略有下降,為百分之四十五。午時的陽光比上午更具熱力,努力穿透雲層,在地麵投下晃動的、模糊的光斑,蒸騰起泥土和草木的氣息。廣闊的天地間,山巒沉默,河流蜿蜒,官道如同灰白色的帶子,連接著散布的城郭與村落。南桂城在此刻應是炊煙四起,市井喧囂正濃,而在其北門外四十五裡處,卻是另一番景象。這裡已遠離主要官道,人煙稀少,丘陵起伏,雜木林與荒草叢生,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徑蜿蜒向前。

在這片略顯荒涼的土地上,隻有一個孤獨的身影在蹣跚前行。正是負氣離家的三公子運費業。他原本華貴的衣衫,因一路的奔波和草木刮擦,已沾滿塵土,顯得有些狼狽。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日的跳脫和對食物的專注,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傷心、委屈和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一邊機械地邁著步子,一邊喃喃自語,聲音沙啞而充滿痛苦:“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反複咀嚼著清晨發生的一切,如同反芻著苦澀的荊棘,“葡萄氏-寒春……她……她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我隻不過是肚子餓,多吃了幾碗飯而已……她們……她們竟然就那樣對我……想讓我走……‘快滾’……她們竟然對我說‘快滾’……”這個詞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反複刺戳著他的心。

他停下腳步,茫然地環顧四周陌生的景物,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感洶湧而來。“唉……”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哭腔,“難道我真的就如此容不下她們的視野之中嗎?難道幾碗飯……比我整個人都重要嗎?我在她們眼裡,就隻值那幾碗飯?”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錐心的疼痛。他開始深深地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覺得自己這個南桂城三公子的身份,在夥伴們的厭棄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毫無意義。

“葡萄氏-林香……”他又想起那個平時性情較為溫和的少女,“你為什麼也這樣……我……我隻不過也是吃了你的飯碗而已……你平時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冷漠?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林香的指責和最後的驅趕,同樣讓他難以釋懷。

他的思緒越來越混亂,越想越覺得委屈和不公:“我……我隻不過也是吃了他的飯而已……為什麼大家因為吃個飯要如此斤斤計較?我以前……我以前不也是這樣做的嗎?大家最多說我兩句,笑笑也就過去了……為什麼這次……這次就完全不同了?”他努力回想,似乎這次自己的行為與以往並無本質區彆,無非是吃得更多、更急了些,為何就引發了如此劇烈的反應?

“我……我我有那麼招人恨嗎?”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荒野發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為什麼大家都要針對我?難道我身上,就隻剩下惹人厭煩的特質了嗎?”自卑和沮喪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蹲下身,抓起一把乾枯的草葉,用力攥緊,仿佛想從中汲取一絲力量,卻隻感受到刺手的粗糙和生命的枯萎。

在這片寂靜的森林邊緣,他將滿腹的委屈儘情傾瀉,聲音時而哽咽,時而激動。他越說越氣,既氣夥伴們的絕情,更氣自己的不爭和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招人恨嗎?”他猛地站起身,對著天空大喊,回應他的隻有風吹過林梢的嗚咽。

發泄之後,是更深的疲憊和茫然。“唉……這時候,該走另一個地方了。”他喃喃道,毫無目的地選擇了一條更偏北的小路,繼續邁開了腳步。整個下午,他都沉浸在自我的情緒風暴中,機械地行走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疲憊,也忘記了方向。

當夜幕漸漸降臨,荒野被暮色籠罩,氣溫開始下降時,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走了很遠。他環顧四周,完全是陌生的曠野,遠處山巒的輪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獸。他估算了一下,喃喃自語:“這下……不知不覺已離家出走至南桂城四十八裡外了……這下,大家就真的不知道我跑到這裡了……”一種脫離掌控的恐慌感微微掠過,但很快又被更強烈的傷心和賭氣所取代。

他找到一塊背風的大石,蜷縮著坐下,望著南桂城方向那早已看不見的、想象中的燈火,再次陷入了那個無解的問題:“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被大家如此排斥……連一個容身之處都不給我……”夜色漸濃,星光黯淡,隻有秋蟲的鳴叫陪伴著他這個離家越來越遠的傷心人。

就在三公子運費業蜷縮在巨石旁,對著冰冷的夜空和陌生的荒野,不停地抱怨命運不公、夥伴薄情之時,或許是連老天爺都覺得他太過聒噪,又或者是否極泰來的“泰”還未到,厄運卻已先至。

他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全然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方,一棵老樹的枝椏間,不知何時築起了一個碩大的、灰褐色的蜂窩。那蜂窩結構精密,表麵布滿蜂孔,在朦朧的夜色下,如同一個懸掛的、不祥的果實。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也許是秋風吹動了枝條,也許是蜂窩本身的重量達到了臨界,又或許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巧合——就在運費業又一次長籲短歎“為什麼大家都針對我”之時,隻聽得“哢嚓”一聲細微的脆響,緊接著便是“噗”的一聲悶響!

那個沉重的蜂窩,不偏不倚,徑直掉了下來!精準無比地砸在了正低頭哀怨的三公子運費業的腦袋上!

“哎喲!”運費業被砸得眼冒金星,痛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頭頂。然而,還沒等他弄清楚砸中自己的是什麼東西,那掉落在他腳邊、已然破損的蜂窩,開始了劇烈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動彈”!無數黑黃相間的身影,如同被點燃的炸藥庫,帶著被驚擾家園的滔天怒火,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從破損的蜂巢中洶湧而出!

借著微弱的星光,運費業看清了那些身影——馬蜂!而且是體型巨大、尾部毒針閃爍著寒光的馬蜂!

“馬……馬蜂!!!”運費業的魂都快嚇飛了,之前的傷心、委屈、自我懷疑在這一刻被最原始的求生欲徹底取代!他尖叫一聲,也顧不得頭頂的疼痛和滿心的悲苦,像一隻被火燒了尾巴的兔子,從地上一躍而起,轉身就沒命地狂奔起來!

“好痛!好痛!彆追俺了!彆追俺了!”他一邊跑,一邊帶著哭腔大喊,感覺後背、手臂、脖頸上已經接連傳來了好幾下尖銳的刺痛,“又不是俺弄倒了你這個蜂窩!是它自己掉下來的!為啥要追俺呀!俺冤枉啊!”他試圖跟這群憤怒的昆蟲講道理,仿佛它們能聽懂人話一般。

然而,馬蜂又不是人,怎能聽得懂他這蒼白無力的辯解?家園被毀儘管是意外),凶手在逃儘管是冤枉),這股怒火必須宣泄!大量的馬蜂組成一片複仇的黑雲,緊追不舍,那密集的嗡嗡聲如同催命的符咒,緊緊綴在運費業身後。毒針一次又一次地刺入他的皮膚,帶來火辣辣的劇痛。

運費業什麼也顧不上了,隻能憑借本能,朝著一個方向拚命地跑,拚命地跑!他穿過齊腰的荒草,躍過乾涸的溪溝,衝進茂密的灌木叢,樹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臉上、手上劃出血痕,但他渾然不覺。唯一的念頭就是:甩掉這些索命的馬蜂!

他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隻是感覺似乎在朝著背離南桂城的方向,也就是北方,一路狂奔。這一跑,就從深夜跑到了黎明,又從清晨跑到了日頭高掛。劇烈的奔跑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身上的腫痛和疲憊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但他不敢停步,生怕一停下就會被蜂群徹底淹沒。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雙腿如同灌了鉛,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喘息,耳朵裡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時,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那片恐怖的、嗡嗡作響的“黑雲”終於消失了。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如同散架一般。汗水、淚水、還有被蜂蟄後腫痛帶來的生理性淚水混合在一起,糊了滿臉。他費力地抬起頭,辨認著周圍的環境。這裡似乎是一處官道旁,遠處能看到一座城池的輪廓,規模似乎比南桂城還要大些,城牆巍峨,旗幡招展。他向路邊一個早起趕路的老農打聽,才知道自己這一通亡命狂奔,竟然已經跑到了西北方向、最靠記朝境內第一大江——“長流江”架空設定,並非長江)的湖平城!

湖平城?運費業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這裡離南桂城,恐怕已有數百裡之遙了!想要靠自己走回去,基本是不可能了,路途遙遠,且方向難辨,根本看不到一絲回家的希望。

然而,這個認知帶來的,並非急於歸家的迫切,而是一種更深沉的茫然和抵觸。他躺在地上,望著灰白色的天空,心中苦澀地想:“回去?回去做什麼?回去再看到葡萄氏-寒春她們冷漠的眼神?再聽到公子田訓他們責備的話語?再被他們排斥、驅趕?”清晨那一幕幕如同噩夢般在他腦中回放。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回去後,麵對的依然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孤立和不歡迎。

“算了……”他喃喃自語,掙紮著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感受著全身各處傳來的、被馬蜂蟄咬後的腫痛,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湧上心頭,“既然出來了……既然都走到這裡了……那就……繼續走吧。”南桂城,那個曾經有歡笑雖然常伴著他的貪吃惹禍)也有溫暖雖然此刻被他選擇性遺忘)的地方,此刻在他心中,竟成了一個想要逃離的所在。

他也因此,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體,繼續朝著北方,漫無目的地走去。他並不知道,這一次的北行,將再次改變他的命運,將他帶入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境遇。而三公子運費業,此刻真的在意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嗎?或許,對於一顆被同伴“拋棄”、充滿傷痕的心來說,任何未知,都比回到那個令他傷心的地方要好受一些。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三公子運費業帶著一身的疲憊、滿心的創傷和遍布身體的蜂蟄腫痛,沿著湖平城外的官道,繼續渾渾噩噩地往北走著。他早已失去了明確的目標,隻是本能地想要離南桂城更遠一些,離那些傷心的記憶更遠一些。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心頭的陰霾,反而讓他因奔跑和腫痛而發熱的身體更加難受。

就在他步履蹣跚,走到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僻靜路段時,一個他絕不想在此刻遇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路旁一棵大樹後轉了出來,恰好攔在了他的麵前。

那人一身勁裝,臉上帶著幾分戲謔和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正是之前在南桂城東門外失手、被他們逼退的刺客——演淩!

演淩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再次遇到三公子運費業。他上下打量著運費業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衣衫襤褸,沾滿塵土草屑,臉上、脖子上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紅腫的蜂蟄痕跡,眼神渙散,充滿了沮喪和疲憊,哪裡還有半分貴公子的氣度?

驚訝隻是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驚喜和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荒謬感。演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懶得廢話,身形一動,如同獵豹般迅捷地撲了上來!他深知眼前這位三公子雖然身份尊貴,但本身武藝稀疏平常,加之此刻狀態極差,正是手到擒來的大好時機!

運費業甚至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陣劇痛,已被演淩用一根堅韌的牛筋索熟練地反剪雙手,牢牢捆縛住!整個過程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被捆住雙手,運費業才仿佛從夢遊狀態中驚醒。他抬起頭,看著眼前誌得意滿的演淩,臉上卻沒有露出演淩預想中的驚恐、憤怒或者掙紮。他隻是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用一種近乎麻木的、帶著濃濃疲憊的語氣說道:“哦……是你啊……你來了呀。”

這反應完全出乎演淩的意料,讓他準備好的許多威懾和嘲諷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他愣了一下,隨即調整表情,試圖找回主動權,用一種誇張的、帶著勝利者姿態的語氣說道:“嗯!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是專門過來抓你的!看來連老天爺都幫我,讓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次,我看還有誰能來救你!我一定能將你完完整整、安安穩穩地抓到河南區湖州城,交給夫人!哈哈哈!”他得意地大笑起來,期待著看到對方絕望或者恐懼的表情。

然而,運費業的反應再次讓他失望了。運費業隻是默默地聽著,甚至在他大笑完之後,還很配合地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詭異認同:“哦……這樣啊。那……也挺好。我也挺喜歡……被你抓到你的……那個什麼湖州城的。這樣……我就能離南桂城夠遠了……夠遠了就好。”

“什麼?!”演淩這下是真的吃驚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這位三公子被馬蜂蟄壞了腦子?他忍不住湊近了些,仔細打量著運費業的臉,試圖找出任何偽裝的痕跡,“三公子運費業,你……你難道真不怕我把你押送到河南區湖州城,然後直接鎖進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嗎?那裡可沒有南桂城的錦衣玉食,隻有冰冷的牆壁和發黴的食物!”

運費業聞言,嘴角竟然扯出了一絲苦澀至極的弧度,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迎上演淩探究的目光,聲音低沉而空洞,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我怕?我怕什麼怕呀……大家……大家都不理我了,都不要我了……鎖不鎖起來,關不關起來,已經……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句讓演淩徹底愕然的話:“比起被關起來……離家……比被抓……更痛苦。我……我寧願被你抓走……至少……至少不用再想那些事情了……”

演淩徹底懵了。他挾持過不少人,見過寧死不屈的,見過痛哭流涕求饒的,見過試圖談判交易的,卻從未見過如此……如此“配合”甚至“求抓”的人質!這簡直顛覆了他作為刺客的認知。他看著運費業那副萬念俱灰、仿佛對一切都已無所謂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就這樣,刺客演淩,幾乎毫無阻力地,就將放棄了所有抵抗、甚至隱隱有些“配合”的三公子運費業,用繩子牽著,如同牽著一隻溫順的羔羊,朝著北方,河南區湖州城的方向拖拽而去。

走出一段路,演淩還是覺得這順利得有些詭異,他忍不住回頭對默默跟在自己身後、低著頭的運費業說道:“哎……我說三公子,你……你連個抵抗的樣子都沒有,這也太輕鬆了吧?輕鬆到我毫無成就感,感覺像是撿了個便宜……”他咂咂嘴,似乎有些遺憾,但隨即又釋然了,“不過嘛,也好。比費儘力氣打生打死、還要擔心‘欣賞製度’扣分要強得多。這次……我個人已經沒什麼可遺憾的了。這次我一定可以把你完完整整地抓到河南區湖州城,交給夫人,拿到全額賞格!”他似乎心情不錯,甚至試圖跟運費業套近乎,“說起來,你這性子……也挺有意思。等到了湖州城,說不定……咱們還能交個朋友?”

一直沉默的運費業,聽到“交個朋友”這四個字,終於有了點反應。他抬起頭,用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瞥了演淩一眼,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卻又沒什麼力氣:“得了吧你……你是淩族……我是單族……我們之間,本來就有矛盾……還交朋友?交個屁朋友呢……”說完,他又低下了頭,不再理會演淩,仿佛剛才那句話,已經耗儘了他最後一點與人交流的興趣。

演淩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些荒謬,便不再多言,隻是牽著繩子,繼續前行。官道之上,一個心滿意足、覺得運氣爆棚的刺客,和一個心灰意冷、仿佛對命運已然屈從的貴公子,構成了一幅極其怪異而又充滿悲劇色彩的畫麵,緩緩消失在北方的塵土之中。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喜歡趙聰的一生請大家收藏:()趙聰的一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重生不當太子妃,手撕渣夫奪帝位 娛樂:我能看見未來彈幕 一世清風越時空 活埋重生後,整個侯府跪求我原諒 帶著空間穿古代,我是極品活寡婦 少年三國:我帶猛將上仙界 媚錯人不早說,反派們都親上來了 錯撩禁欲大佬後,我在豪門橫著走 公路求生:開局一輛毛驢車 1990:我隻是看起來很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