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方戰線某處,遠離前線喧囂,一個比普通軍帳大了不少的營帳孤零零地矗立著。
幾輛掛著高級指揮官標識、卻刻意關閉了醒目燈牌的越野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駛近,最終停在了陰影裡。
車上的人影迅速而鬼祟地鑽出車門,警惕地環顧四周。
早已布置在暗處的秦軍崗哨嚴密地監控著這片區域的動靜,確保無人窺探。
最終,七八個身影魚貫鑽入了那座守衛森嚴的大帳。
帳內光線有些昏暗,主位上早已端坐著一位肩扛兩顆將星的人物——按秦軍製,這是中將銜,若論榮譽職位,可尊稱為“右軍尉”,地位與蒙猙相當。
此人麵容刻板,眼神沉鬱,正是這群人的核心,“朱將軍”。
陸續進來的這些人物,也個個來曆不凡,不是統兵一方的將領,便是手握實權的後勤大員。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挨著鋪著地圖的長桌坐下,氣氛壓抑中帶著一股躁動。
剛一落座,一個脾氣火爆的將領就忍不住了,拳頭砸在桌麵上,唾沫橫飛:
“那姓米的小兔崽子算個什麼東西?!這麼大的功勞,也不懂三推三讓的規矩,更不主動讓給在座哪位前輩?居然就這麼和一個花旗佬聯手把事情辦了?!要我說,根子就在這米風身上!貪功冒進,毫無規矩!其次就是那些捧他臭腳的,都他媽腦子進水了!”
立刻有人尖聲附和:
“說得太對了!此等毫無根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留在軍中就是禍害!必須清除!”
另一個聲音帶著濃濃的酸意和不忿:
“問題最大的,我看是王黎和拓跋烈那兩個老糊塗!我打聽了,不就因為那小子在釜州戰場上背了老王一把嗎?這就感恩戴德,把數萬人的身家性命全權交給一個毛頭小子?還有軍規嗎?嗯?!還有那個多克倆人,一個來曆不明的雇傭兵,一個花旗戰俘!哼!這種人也能在我大秦軍中指手畫腳?!”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是啊是啊!”
“就是!簡直亂套了!”
“我呸!”
“不是我喜歡的人,直接不讓他留在軍中!”
“算我一個!”
“是啊是啊。”
眾人紛紛點頭應和,帳內響起一片鄙夷和憤懣之聲。
終於,坐在主位上的朱將軍抬起眼皮,渾濁的老眼裡看不出情緒,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聲音不大,卻像按下了靜音鍵,帳內的喧囂瞬間平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向他們的主心骨。
“朱將軍,您發話!我們都聽您的!”有人迫不及待地表態。
朱將軍沉默了幾秒,手指緩緩敲擊著桌麵,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此事,依老夫看,首罪有三。”
他豎起一根手指:
“其一,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米風。招降幾個囚犯,便真當自己是力挽狂瀾的章邯了?僭越職分,貪天之功,此風斷不可長!”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豎起第二根手指:
“其二,王黎、拓跋烈二人,識人不明,用人唯親!置軍規法度於不顧,將如此重任輕付於一個黃口小兒和一個化外蠻夷,實乃昏聵!”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豎起了第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