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指尖攥著衣角,指節微微泛白,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目光在暖黃的燈光裡沉了又沉,才終於抬起頭,聲音帶著幾分咬著牙的堅定:“我會明天——明天我去找爺爺下棋,到時候,我會跟他老人家坦白的!”
蘇穆寧聞言,端著杯子的手猛地頓了一下,滾燙的水晃出幾滴,濺在虎口上,她卻渾然不覺,隻是重重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眼底翻湧著心疼與無奈:“我的女兒啊!你不明白!當初媽媽和你爸爸在一起,就因為旁人的閒話,你爺爺硬生生禁止你爸爸回家這麼多年,要知道我和你爸爸根本不是親兄妹,都讓你爺爺氣成那樣。而且我和你爸爸好歹是一男一女,可你的情況……太複雜了啊。”
坐在一旁的蘇嶽也跟著沉沉點頭,指間的煙蒂燃了半截,煙灰簌簌落在褲腿上,簌簌落在褲腿上,他卻忘了彈,聲音沙啞得像是蒙了一層砂紙:“穆寧說的沒錯。你老爸我和你媽媽,就因為那點捕風捉影的關係,都讓你爺爺記恨了這麼多年。你這女生和女生之間的戀情,在他那老派的觀念裡,恐怕……是連想都不能想的事。”
蘇安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酸脹得厲害,她緩緩低下頭,額發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澀意。
可沒過多久,她又猛地抬起頭,眼眶微紅,卻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執拗:“大家都知道了,我不想再瞞著他們二老!紙包不住火,與其日後被他們從彆人嘴裡聽到,不如我自己親口說出來。”
“你確定嗎?”蘇穆寧往前傾了傾身子,目光緊緊鎖住女兒,語氣裡滿是鄭重。
蘇安沒有絲毫猶豫,用力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道:“我確定!”
蘇穆寧看著女兒這副模樣,終究是又重重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妥協,幾分心疼:“那好吧!到時候你攤牌了,我和你爸一定儘力幫你穩住你爺爺他們的心情,不讓你受太大的委屈。”
蘇安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上來,她再也忍不住,朝著蘇穆寧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母親的肩膀,聲音哽咽:“謝謝你們,老媽,老爸!”
蘇穆寧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溫柔得像是春日的風,她笑著揉了揉蘇安的頭發:“傻小姑娘!哪裡有父母不幫女兒的啊!快回去休息吧,折騰這麼久也累了,媽也要休息了。”
蘇安埋在母親頸窩裡的頭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直起身,眼睛一亮:“對了,老媽!我給你在廚房熬了安胎藥,小火慢燉了兩個小時呢,肯定管用!”
說著,她轉身快步走進廚房,沒多久就端著一個溫熱的陶罐走了出來,罐口還氤氳著淡淡的藥香。
蘇穆寧一聽見“安胎藥”三個字,臉色頓時變了變,像是被燙到似的往後退了一步,飛快轉過身,目光飄向窗外,語氣故作輕快:“哎呀!今天這天氣真好啊,月朗風清的,我要睡覺了!”
“媽!你先把安胎藥喝了!”蘇安立刻追了上去,把陶罐往她麵前遞了遞,眉眼彎彎,帶著幾分狡黠的堅持。
蘇穆寧腳步一頓,又迅速換了個方向,背對著女兒,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嘴裡念叨著:“哎呀!今天的夜景也好看啊,星星這麼亮,我得去窗邊多看兩眼!”
蘇安立刻鼓起腮幫子,像隻氣鼓鼓的小河豚,雙手叉腰把陶罐往蘇穆寧麵前又遞了遞,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媽!你懷孕了就必須喝安胎藥!這可是關係到你和小寶寶的健康!”
蘇穆寧往後縮了縮脖子,眼睛瞟著那罐黑黢黢的藥汁,眉頭皺成了一個小疙瘩,苦著臉小聲嘀咕:“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啊!你這藥看起來黑得跟墨汁一樣,聞著還一股子怪味,我實在是有些害怕啊!”
“怕什麼呀!”蘇安立刻晃了晃手裡的陶罐,眉眼彎彎地放柔了語氣,像哄小孩子似的勸道,“老媽,這可是我親自查著古方給你配置的安胎藥,裡麵加了紅棗和蜂蜜調和藥性,喝了真的對肚子裡麵的小寶寶有好處的!你就乖乖地喝下去吧!”
蘇穆寧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連擺手表示拒絕,腳步還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蘇安卻是不依不饒,邁著小碎步跟上去,把藥罐湊到她鼻尖底下,信誓旦旦地保證:“媽!這藥一點都不苦,冰冰涼涼的,我特地給你調整了味道!騙你是小狗!”
蘇穆寧看著女兒一臉堅持的模樣,又低頭瞅了瞅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糾結地咬了咬嘴唇,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半晌之後,她終於還是認命似的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轉過身來,接過了蘇安手裡的陶罐。
她小心翼翼地把陶罐裡的藥汁倒進旁邊的白瓷碗裡,黑褐色的藥汁順著罐口緩緩流淌,在碗裡漾開一圈圈漣漪。
蘇穆寧端起碗,先是皺著眉聞了聞,隨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猛地一仰頭,屏住呼吸,狠下心來一口將碗裡的藥汁喝了個乾乾淨淨。
藥汁剛入喉,一股濃烈的苦味瞬間炸開,順著舌尖蔓延到舌根,又嗆得喉嚨一陣發緊。
蘇穆寧皺著眉,五官都快要擠到一起,她放下碗,轉頭就用滿是埋怨的目光瞪著蘇安,那眼神裡分明寫著“你這小丫頭片子又騙我”。
蘇安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她憋著笑,飛快地吹了聲口哨,然後轉過身,目光飄向窗外,故作感慨地拉長了語調:“今晚的夜色真美啊,星星都亮得晃眼呢!”
蘇穆寧被氣得手指蘇安說道“你!”
“那什麼,我的qq農場菜要熟了,我先回去收菜了!拜拜!”說完蘇安立刻離開了蘇穆寧夫妻兩人的臥室往自己的小屋而去。
蘇安看著自己女兒這個樣子,也是給蘇嶽來了一下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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