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成俊死後第二天,全南幫派了薑尚哲去南洞區穩場。
薑尚哲是金東煥的人,在幫裡乾了七八年,負責富平區的幾個夜場,手下也有二三十號人。
論資曆、論能力,派他去南洞區,算是給足了重視。
但他到了南洞區才發現,情況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樸成俊的辦公室在那家烤肉店二樓,薑尚哲到的時候,幾個小頭目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會議桌旁坐著五個人,都是樸成俊手下的骨乾。
薑尚哲看了一圈,開口了。
“成俊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會長讓我來,是臨時幫忙穩一穩局麵。這段時間,有什麼事跟我說。”
沒人接話。
五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薑尚哲皺了皺眉。
“怎麼,有話不能說?”
坐在最裡麵的一個中年人動了動,他叫韓基成,是樸成俊手下管催收的,資格最老。
“薑社長,”他慢悠悠地開口,“不是我們不配合。是現在這個情況,有些事不好辦。”
“什麼事不好辦?”
“賬。”韓基成說,“樸哥在的時候,每個月的賬都是他拍板。現在他不在了,有幾筆大額的,我們不敢動。”
“多大的?”
“最大的一筆,三億韓幣。是上個月放出去的,這個月底到期。借款人是個開廠的,樸哥跟他談好了分期,但現在樸哥不在了,那邊說要重新談條件。”
薑尚哲聽明白了。
樸成俊在的時候,這種事他一句話就能定。
借款人敢不還?
樸成俊手下幾十號人,分分鐘上門。
但現在樸成俊死了,借款人開始試探,你們新來的,鎮得住嗎?
“還有呢?”
韓基成看了旁邊的人一眼。
另一個人接話了,叫吳泰浩,管夜場的。
“薑社長,夜場那邊也出問題了。昨天晚上被查了,說是有人舉報有人賣五號。折騰到淩晨三點,客人全跑了。”
“誰舉報的?”
“不知道。”吳泰浩搖頭,“以前這種事,樸哥打個電話就能擺平。現在……”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以前樸成俊的關係好使,現在樸成俊死了,那些關係還認不認賬,就不好說了。
薑尚哲的眉頭越皺越緊。
“還有呢?”
“還有……”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南邊那幾個小團夥,原本每個月按時交錢的,這個月……到現在還沒動靜。”
“催了嗎?”
“催了。他們說要等等看。”
“等什麼?”
年輕人沒回答。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等什麼”。
等著看全南幫還穩不穩得住。
穩得住,錢照交,穩不住,就另找靠山。
薑尚哲沉默了一會兒。
他本以為來南洞區隻是走個過場,安撫一下人心,沒想到問題這麼多。
賬款有人敢賴,夜場被人舉報,小團夥開始觀望……
這些事單獨看都不算大,但湊在一起,就是一個信號:樸成俊一死,南洞區的盤子開始散了。
“行,我知道了。”薑尚哲站起來,“這些事我回去彙報,你們先穩住,彆亂。”
“薑社長,”韓基成忽然開口,“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樸哥死得太突然了,到現在也沒查出是誰乾的。兄弟們心裡都沒底。”他看著薑尚哲,“會長那邊……有消息嗎?”
薑尚哲搖了搖頭。
“還在查。”
韓基成沒再說什麼,但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不信。
查了好幾天了,什麼都沒查出來。
凶手像是從空氣裡冒出來的,殺完人就消失了。
這種事,換誰都會心裡沒底。
薑尚哲沒有多待,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得趕緊回去彙報。
南洞區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
當天晚上,全南幫總部。
金東煥坐在會議桌主位上,臉色很難看。
薑尚哲剛彙報完南洞區的情況,會議室裡一片沉默。
“所以,”金東煥的聲音很低,“南洞區現在是一團亂?”
“差不多。”薑尚哲說,“賬款有人拖著不還,夜場被查,小團夥開始觀望。最關鍵的是,下麵的人心散了,都在等著看上麵怎麼處理。”
“那你去乾什麼的?”
“東煥哥,我去了不頂用。”薑尚哲苦笑,“那些人是樸哥帶出來的,認樸哥,不認我。我說話沒分量。”
金東煥沒說話,手指在桌上敲著。
崔亨俊坐在他旁邊,一直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