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仁川延壽區。
鄭泰宇推開台球廳的門,煙霧和音樂一起湧過來。
他在這一帶混了六年,手下管著兩條街的小生意,台球廳抽成、停車場收費、偶爾幫人要點債。
不算什麼人物,但在延壽區,他鄭泰宇的名字還是能報得出去的。
今晚本來隻是陪朋友過來消遣。
台球廳不大,十來張台子,一半在用。
鄭泰宇掃了一眼,目光在角落那張台子上停住了。
樸正浩。
三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鄭泰宇剛在這片站穩腳,手下不過七八個人,樸正浩帶人來收保護費,說這是富平幫的地盤。
鄭泰宇不服,兩邊動了手。
結果樸正浩人多,鄭泰宇被打斷了兩根肋骨,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後來鄭泰宇搭上了全南幫的線,崔亨俊的人罩著,樸正浩才沒再來找麻煩。
但那兩根肋骨的賬,一直記著。
樸正浩也看到他了。
兩個人隔著五六米對視,台球廳的音樂忽然顯得很吵。
“走吧。”身邊的朋友拉他袖子,“今天不是時候。”
鄭泰宇沒動。
樸正浩那邊有四五個人,自己這邊隻有三個。
按理說應該走。
但他站在門口,所有人都在看,這個時候轉身走了,明天整個延壽區都會知道鄭泰宇慫了。
樸正浩放下球杆,朝這邊走過來。
“鄭泰宇。”他站在三米外,手插在褲兜裡,“好久不見。”
“是挺久了。”
“聽說你現在挺風光,搭上崔亨俊的線了?”樸正浩笑了一下,“崔亨俊現在自己都焦頭爛額,你覺得他還顧得上你?”
鄭泰宇沒接話。
“南洞區的事你聽說了吧?樸成俊,死了。”樸正浩壓低聲音,像是在說什麼秘密,“全南幫現在是外強中乾,你跟著他們,沒前途。”
“你管我跟誰。”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樸正浩聳聳肩,“當然,你要是覺得你們全南幫還硬得起來,可以試試。”
他說完轉身要走。
鄭泰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可能是那句“全南幫外強中乾”刺到了他,可能是三年前那兩根肋骨一直沒忘,可能隻是樸正浩轉身的姿態太囂張。
他抄起旁邊桌上的啤酒瓶,砸了過去!
啤酒瓶砸在樸正浩後背上,碎了。
樸正浩踉蹌了一步,回過頭來,臉上的笑沒了。
“鄭泰宇,你他媽找死?”
兩邊的人同時動了。
鄭泰宇被推了一把,撞在台球桌上,一個球杆朝他臉上掃過來,他側身躲開,抓起台球就砸。
台球廳裡亂成一團。
有人報執法隊,有人逃,更多的人站在旁邊看。
打了兩三分鐘,兩邊都有人掛彩,但沒分出勝負。
台球廳老板站在櫃台後麵喊:“出去打!出去打!”
樸正浩被球杆打破了頭,血流了半邊臉,但沒倒。
他指著鄭泰宇:“你等著。”
然後帶著人退出去了。
鄭泰宇知道事情鬨大了。
他靠在台球桌上喘氣,手在抖。
身邊的朋友拉他:“走,先走。”
“不能走。”鄭泰宇掏出手機,“他叫人我也得叫,現在走了,他追上來怎麼辦?”
電話打給金哲煥,全南幫在延壽區的負責人。
“哲煥哥,我是泰宇。在台球廳跟富平幫的人打起來了,對方人多,你能不能派幾個人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富平幫?誰?”
“樸正浩。”
“……多少人?”
“他那邊四五個,可能還會再叫。”
“你先彆動,我讓人過去。”
電話掛了。
鄭泰宇鬆了口氣。
……
與此同時,樸正浩也在打電話。
他站在台球廳門口,用袖子擦臉上的血,聲音壓得很低。
“文浩哥,我是正浩。在延壽區跟全南幫的人打起來了,對方先動手,我掛彩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意外:“全南幫?什麼人?”
“鄭泰宇,崔亨俊底下的。”
“你等著,我讓人過去。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樸正浩掛了電話,回頭看了一眼台球廳的門。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嘴角扯出一個笑。
三年前沒打死這小子,今天補上。
……
半小時後,台球廳外麵的街道上已經聚了幾十個人。
全南幫來了十五六個,富平幫來了二十多個。
鄭泰宇站在自己人中間,手裡攥著一根棒球棍。
他能感覺到氣氛不對,來的人太多了,而且兩邊都在繼續打電話。
這已經不是他和樸正浩的事了。
金哲煥站在最前麵,四十多歲,在全南幫乾了十幾年,延壽區的事都歸他管。
他看著對麵的人群,臉色很難看。
“金社長。”鄭泰宇湊過去,“要不……”
“閉嘴。”金哲煥打斷他,“你今天捅的簍子,知道有多大嗎?”
鄭泰宇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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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富平幫領頭的叫李文浩,樸正浩的直屬上級,三十五六歲,在富平幫也算是中層。
他隔著十幾米喊話:“金哲煥,你們全南幫的人先動手,把我兄弟打成這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