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成拿到劉誌學的錢沒幾天,道上就傳開了消息。
說全南幫那邊花了大價錢,從外麵請了殺手,要取李在成的命。
這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
說殺手是從釜山來的,專門乾這種活兒,開價五千萬韓幣,定金已經付了一半。
還說全南幫內部開過會,金東煥親自拍的板,不惜一切代價,要讓李在成死在仁川。
消息傳到李在成耳朵裡的時候,他正在富平區的一個夜總會裡喝酒。
聽完手下的彙報,他臉色變了幾變,一句話沒說,起身就走。
從那天起,李在成身邊的人多了一倍不止。
出門必帶七八個人,車前車後都有人跟著,睡覺的地方也換了,不敢在家裡住,今天住這個酒店,明天住那個會所,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兩晚。
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也在仁川道上流傳。
說李在成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一大筆錢,幾個億韓幣,專門用來對付全南幫。
說他已經派人去聯係殺手,開出天價,要金東煥的命。
這消息傳到全南幫那邊,金東煥聽完,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但他知道,李在成確實有錢了。
富平幫最近打仗的勢頭比以前猛得多,錢從哪來的?
之前富平幫已經快撐不住了,現在忽然生龍活虎,背後肯定有人在輸血。
是誰?
金東煥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錢就能請殺手。
李在成恨他,這不是秘密。
當初延壽區那場火拚,金哲煥死了,李在成那邊也死了人。
兩邊的仇,已經結下了。
他不敢大意。
從那天起,金東煥的身邊也多了不少人。
出門帶四五個,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能打,也能拚命。
車上備了槍,是那種改裝過的手槍,威力大,射程遠。
在韓國道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槍的。
動刀可以,打架可以,但槍不一樣。
槍一響,事情就大了,執法隊會全力追查,上麵也會有壓力。
用槍,等於把自己逼上絕路。
但現在,兩邊都準備了槍。
這說明什麼?
說明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時間,仁川道上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大小幫派都在觀望,沒人敢輕舉妄動。
街上混混們見麵,都在議論這件事,全南幫和富平幫這次是要拚命了,不知道最後誰能活下來。
賭盤都開出來了。
有人賭金東煥先死,有人賭李在成先死,還有人賭兩個都死不了,最後會談判收場。
但更多的人覺得,這次不會善終。
仇太深了,血太多了,退不回去了。
……
這種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將近一周。
這一周裡,金東煥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地盤。
他待在南洞區的一個據點裡,外麵有人守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
吃飯有人送,睡覺有人輪班,連上廁所都有人在門口站著。
他知道,這種日子不能一直過下去。
但他沒有辦法。
李在成那邊不知道請的什麼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動手。
這種懸在頭上的刀,比真正砍下來更讓人難受。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這天早上,金東煥醒來的時候,外麵在下雨。
他站在窗邊,看著灰蒙蒙的天,聽著雨聲,心裡有些煩躁。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每個月的十五號,他都會去看母親。
這個習慣保持了十幾年,從他在道上站穩腳跟開始,從來沒有斷過。
不管再忙,不管遇到什麼事,這一天他都會回家,陪母親吃一頓飯。
他母親今年七十三了,身體還算硬朗,就是腿腳不太好,不愛出門。
老人家一個人住在老城區的老房子裡,不願意搬,說住了一輩子,習慣了。
金東煥勸過很多次,說買個大房子,雇個保姆,住得舒服些。
但老人家不肯,說大房子空蕩蕩的,不如老房子熱鬨。
他沒辦法,隻能由著她。
“東煥哥。”崔亨俊推門進來,“今天……”
他沒說完,但金東煥知道他要問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金東煥轉過身,“但我要去。”
崔亨俊皺了皺眉。
“外麵的情況你也知道,這時候出去……”
“我知道。”金東煥打斷他,“但今天是十五。”
崔亨俊還想說什麼,但看到金東煥的眼神,把話咽了回去。
他跟了金東煥十幾年,知道這個人的脾氣。
有些事能勸,有些事勸不動。
去看母親這件事,屬於勸不動的那種。
“那多帶幾個人。”崔亨俊說。
“帶四個就夠了。”
“四個太少了……”
“帶太多人,我媽會擔心。”金東煥穿上外套,“她不知道外麵的事,我不想讓她知道。”
崔亨俊沉默了。
金東煥走到門口,停下腳步。
“亨俊,你在這邊盯著。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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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金東煥推門出去。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
……
金東煥的母親住在老城區。
那是仁川最老的一片居民區,六七十年代建的房子,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像火柴盒一樣層層疊疊。
巷子又窄又多,彎彎繞繞,外人進去很容易迷路。
但金東煥從小在這裡長大,閉著眼睛都能走。
車子在巷口停下。
再往裡麵走,車開不進去了,隻能步行。
金東煥下車的時候,雨正下得最大。
天色陰沉,像是黃昏一樣,其實才下午三點。
雨點打在地上,濺起一層水霧,視線模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