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以來,葉素蘋覺得秦越是怪他父親。
他還不到十五歲,就被秦懷江送到軍隊。
又距離家裡那般遙遠。
孩子心裡存著怨氣,所以這才越發的沉默。
對家人,越發的疏離。
他在經曆了那樁事後,雖然不那麼愛說話了。
但葉素蘋很確定,秦越當時的確失去了那段記憶。
不等沈穗開口,葉素蘋激動道:“你的意思是秦越記起來了?可他從沒跟我說過,他……”
“他想不開。”沈穗輕聲開口。
她不知道當年的事到底怎麼個情況。
秦懷江和葉素蘋又是什麼個底色。
可秦越的底色是善良。
不然他不會到現在還有心結。
自私自利的人往往過得最是輕鬆。
因為這類人不需要考慮彆人,自己從來都是第一位的。
可秦越明顯不是。
所以道德的枷鎖困擾著他。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沈穗說起這件舊事。
沈穗也無從著手。
隻能在葉素蘋身上想主意。
儘管這樣並不禮貌,可她畢竟不是秦越。
沈穗有著她的私與利。
“能跟我說說當年怎麼回事嗎?”沒人比當事人更有話語權。
或許葉素蘋會有所掩藏。
但沈穗總能知道些什麼。
葉素蘋已經淚眼婆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彆問我了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忘了當年的事,為什麼要她去回憶那些糟糕透頂的事情。
“彆問我了好不好?”葉素蘋哀求沈穗,“求求你,就當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我真的……”
她聲音都低了幾分。
無聲地垂下眼淚,臉上滿是委屈,“我真沒想到他們會那麼做,我也沒想到啊。”
那成了秦越過不去的一道坎,何嘗不是葉素蘋心中的夢魘。
哪怕這件事過去都快二十年了。
可事情並不會伴隨著時間流逝而消褪了顏色。
葉素蘋都還記得。
“六四年的冬天很冷,他們沒找來時,我正在跟秦懷江商量冬天要給秦越做一件什麼樣的棉衣合適,他喜歡打雪仗,又愛去溜冰,每每還會鑿開冰麵,從裡麵釣出一兩條很肥美的魚。冬天的魚很好吃的,熬湯都是奶白色的。秦越那天出去玩的時候,他跟我說想要多釣一些魚,這樣弟弟妹妹也能喝到,剩下的還可以喂隔壁老劉家養的老花貓。”
沈穗聽到這話微怔。
秦暢和秦嘉是雙胞胎,今年十六歲。
顯然,葉素蘋說的弟弟妹妹並非他們。
她……
“你那時候懷孕了?”
“是啊。”葉素蘋笑了下,“秦懷江一直想要我給秦越生個妹妹,那時候秦越也鬨著要弟弟妹妹,說他帶他們踢球捉蛐蛐養小貓。”
她懷孕了。
秦懷江高興的很,他們都已經想到了孩子的名字。
“要是女孩,那就叫她秦昭。秦越說妹妹在春天出生,就叫她小春天。可那個孩子我沒能保住,醫生跟我說是個女孩。”他們期盼多時的昭昭,死在了64年底。
沒能等來第二年的春天。
“秦越去釣魚的時候,出事了。他們說秦越掉進了冰窟窿裡被水衝走了,我當時急著去找他,不小心絆倒,沒能護住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