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素蘋醒來時，肚子裡那個五個月大的孩子，離開了她。
“後來我才知道，秦越並沒有出事，出事的是大院裡的另一個孩子，當時秦越去救人，救了那孩子一條命。告訴我秦越出事的人，就是我的親女兒。”
沈穗猜到了。
葉素蘋彼時懷著孩子，軍區裡的人不會拿這種假消息去騙她。
畢竟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秦懷江的怒火。
可如果是她的親閨女，那一切就能解釋清楚了。
“我離開家鄉後，再沒見過她。”當時葉素蘋太過擔心兒子了，以至於壓根沒意識到，那群人之中，有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其實是有些眼熟的。
這也是那孩子控訴她的理由——
我站在你麵前你都認不出我，那你當初為什麼要生我？
“可我從沒想過生下她啊。我被她父親強暴的時候，才十五歲。”
十五歲，花一樣的年齡。
自己被迫離開父母親人，成為那個男人的禁臠。
那成為葉素蘋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秦懷江用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讓她淡忘這件事。
她也隻能假裝，不記得了。
可怎麼會忘記呢？
她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成了男人強娶的妻子。
被他糟蹋，不得不為他生兒育女。
想要死都不能。
因為親人還在他手裡。
“他用我父母要挾我，如果我敢不聽他的話，他就殺了他們。”
“可我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死了。”
父母兄長無力保護她，又怎麼能讓自己成為女兒妹妹）的軟肋。
他們選擇了死。
誰都沒想到，當初葉家給了盤纏，送兩個長工去參軍，明明是一片好心，卻為葉家招來了滅頂之災。
從四五年到五四年，不到十年的時間，她生了三個孩子。
這其中就有六四年冬天，那個選擇自焚死在她眼前的女兒。
“我有想過辦法，不想要他們出生。我知道，我做不到愛他們，那個男人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愛他的孩子。”
可是她做不到。
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葉素蘋還不到十八歲。
她以為自己會死。
如果就那麼死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可她的命太硬了。
“我恨他們，多少次我都想掐死他們，可是我又做不到。”
她怕掐死孩子，會害了父母和兄長。
哥哥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父母又那般疼愛她。
她隻能忍啊忍啊。
可她的忍耐，像是一場笑話。
五四年的時候，葉素蘋才知道，父母多年前就死在了陳方手裡。
”我那時候隻想死，陳方那時候也厭棄了我，也就在那一年，秦懷江回了羅鎮，當年他跟陳方一起去參軍，大家都以為他死了，連他老婆都以為他死了，改了嫁。”
可秦懷江回來了。
他是從吉普車上下來的。
街坊鄰居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秦懷江的威風。
“那天陳方問我，‘你知不知道秦懷江一直喜歡你，你說你現在都這麼破鞋了，他還惦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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