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頭,吃過午飯的秦淮茹,就坐在自家那張掉了漆的小板凳上。
手裡捏著根納了一半的鞋底,銀針懸在半空中,半天沒往粗布裡紮一下。
她心裡頭跟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似的,突突直跳。
那點猶豫和糾結,像一團扯不開的亂麻,死死纏在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雖說從易中海家摸來的那五百塊錢和一遝花花綠綠的票證,正實實在在地壓在她的箱底。
可她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媳婦,哪敢揣著這些東西往黑市鑽?
黑市那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藏汙納垢的地界,偏生還得挑月黑風高的深夜,尋個偏僻旮旯才敢交易。
到時候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婦道人家,生得又有幾分姿色,保不齊就撞上哪個歹毒的潑皮無賴。
萬一被人盯上,彆說錢和票要被搶個精光,怕是連她這人,都得被拖進哪個犄角旮旯裡,落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下場。
更彆提賈東旭那個窩囊廢了。秦淮茹連半個字都不敢跟他透露。
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了,平日裡在廠裡跟易中海低頭哈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前兩天下班那會兒,易中海發現自家老婆子不見蹤影,連帶著家裡的錢和票證也沒了。
當即就在院子裡暴怒發狂,那瘋魔似的架勢,嚇得賈東旭臉都白了,回家還哆哆嗦嗦念叨了半宿。
就他這副膽子,要是知道自家媳婦偷了易中海的錢和票,指不定嚇得當場就去跟易中海磕頭認錯,把她給賣得乾乾淨淨。
窗外的雪還在下,鵝毛似的雪花飄灑著,把四合院的青磚灰瓦蓋了個嚴嚴實實。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冷得人骨頭縫都發疼。
秦淮茹穿著件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塊補丁的舊棉襖,卻半點沒掩住她天生的麗色。
那棉襖料子雖糙,卻堪堪勾勒出她豐腴窈窕的身段,腰肢纖細,挺翹的臀部被棉襖襯得愈發惹眼,走動間,自有一番勾人的韻味。
一張臉更是生得周正,膚白似雪,仿佛是這寒冬裡最潤的一抹玉。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平日裡看人時,總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柔媚。
她坐在屋裡,聽著隔壁幾家碗筷碰撞的叮當聲漸漸平息,又等了半晌,估摸著院裡的人都歇晌了。
這才悄悄放下手裡的鞋底,攏了攏身上那件舊棉襖,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掀開門簾往外瞅了瞅。
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個走動的人影都沒有,隻有風吹過樹梢的嗚咽聲,還有雪花簌簌落下的細碎聲響。
她咬了咬下唇,心裡頭那點惦記又冒了出來:劉海中許諾的白麵和雞蛋,還有那些能幫襯著賈家度過難關的東西,像鉤子似的勾著她的心。
再者說,她也清楚,光靠著那五百塊錢和票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唯有把她和劉海中這層見不得光的關係鞏固好,結成實打實的攻守同盟,往後在這四合院裡,才能有個靠山,才能讓她和孩子們的日子過得安穩些。
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秦淮茹定了定神,貓著腰,踩著厚厚的積雪,悄無聲息地往後院挪去。
劉海中家的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一股子暖洋洋的熱氣,還夾雜著煤爐子燒得旺的煙火氣。
秦淮茹站在門外,手指微微發顫,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輕輕推開了那扇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