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明,草長鶯飛。過了東遼河,黑土地又肥沃起來,筆直的田壟,代表著富足豐饒的大關東。
隻是這份豐饒卻把韓老實給無情的落下了。
在東遼河這個渡口旁邊,有一座燒鍋大院。
在大院西頭空地上,兩個小夥計正使用鍘刀“哢哧哢哧”的鍘草。
這鍘刀有一米來長、半尺多寬,一頭有掛鉤安裝在平放在地上的木頭槽上,另一頭有橫管當把手,一人負責往下按,另一人負責在下麵續草。關東的的人家多使用牛馬,所以用於鍘草料的鍘刀是必需品。
特彆是這種燒鍋,要負責給南來北往送糧拉酒的車馬牲口鍘草。
騎在馬上的韓老實,眼看著草捆子利利索索的滾在兩邊,變成不到一寸長的草料,不由舔了舔嘴唇,然後就感覺不對——他又不是吃草的。
是馬,馬饞了!
要是放在以前腰包鼓鼓溜溜的時候,扔出去一個銀角子,小夥計就會屁顛屁顛的給裝撮一籮筐送過來。
這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呐。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哎哎哎,河裡的生水不能直接喝!”韓老實原本是要問王劍壬下一步往哪走的問題,但是忽然看到這小子摘下大簷帽,不管不顧的趴在河邊,腦袋像是烏龜一樣探出去,要喝水!
於是趕忙攔住。
王劍壬轉過頭,疑惑的看著韓老實。
韓老實解釋:“河裡的水是生水,喝了不但會拉肚子,還可能肚子裡生蟲子,一定要燒開了喝!”
“牆倒了我都不扶,就服你這樣的——都窮到耍圈了還能擺個大譜,講究這講究那的!”王劍壬一邊吐槽,一邊站起身,戴上帽子,再拍拍身上沾的土。
主打的就是一個聽勸。
韓老實問:“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王劍壬也問:“對呀,這是要去哪?”
韓老實真是服了:明明是你說的“跟我走”,現在你問我?
“我原本隻是要把你帶到渡口,然後莫名其妙的跟你一起過了河,”王劍壬揉了揉鼻子,“行了,我得再坐渡船回去了,警署裡還一堆事呢,可不能和你再扯閒篇了!”
忽然王劍壬一拍腦門,道:“對了,差點忘到腦後了,我還得告訴你一個事:懷德韓家的爐銀總號非常有實力,大庫裡的金銀子堆成山。據說東三省官銀號發行奉大洋票都繞不開他們老韓家,就怕他們用現銀裡挑外撅,可就麻煩了!”
說到這裡,他又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對韓老實說:“你說要是把這個搶了,是不是就能交得起調戲劉大鳳的罰款了?”
韓老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警察署長的腦袋裡真不知道裝的都是什麼玩意。
搶懷德韓家的爐銀總號,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地址又在哪裡?
王劍壬繼續說:“從這裡繼續往西走就是鄭家屯,懷德韓家的爐銀總號就設在那旮遝,想去不?”
韓老實一言不發。
“我就知道你想去,問題是現在可不太平,所以要做好充足的準備,”王劍壬笑嘻嘻的把馬鞍子後麵掛著的一個布袋子摘下來,交給韓老實,“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錦囊妙計,以後保準你能用得上!”
韓老實狐疑的接過來,確定這是錦囊妙計?
要是用體積大小來衡量,那這個“妙計”絕對能夠安天下。
這個布袋子鼓鼓囊囊的,重量倒是不怎麼沉,摸起來像是衣服和鞋之類的東西,於是韓老實就打算解開袋子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