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屯城北三裡,一處高門大宅同樣是燈火通明。
四周炮台與圍牆上戒備森嚴,全都有身穿棕黃色軍服的全副武裝軍兵在把守,而且大院裡外還有一隊隊軍兵在巡哨。
這裡是吳俊升早些年修建的一處大院,隻不過此時住進來的卻是從奉天城來的貴人。
確切說,是貴公子。
而且還是貴公子團。
光是漢卿公子就有兩個,除了六子之外,還有一個同年出生的也取字漢卿,即馮德麟之子——馮庸。
彆看父輩兩個鬨得有些僵,但是小輩兒的關係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六子前往鄭家屯成婚,馮庸自然是要陪著來的。
除了兩個漢卿公子,還有張學成、張柏庭。
張學成是張奉天親大哥的兒子,張柏庭是八結義當中老八張作相的兒子。
而吳俊升作為鄭家屯的東道主,按理說家中公子應該是在這裡招待才對。然而其獨子今年才四歲。
一起玩?
玩啥?
撒尿和泥?
當然,這四個公子的年歲也都不算大,最大的六子也不過十六歲而已,在後世就是背著雙肩包上學的青澀高中生。
隻不過這年代的男人都成熟早,十三四歲結婚生子的比比皆是,十六七歲已經是撐起門戶、賺錢養家的年齡了。
四個公子,夠一桌麻將局。
隻不過現在哪還有心思打麻將,畢竟來的時候是五個公子——另外那個湯佐輔,血肉模糊的屍首正裝在棺材裡,估計魂體此時已經下油鍋開炸了吧……
這讓四個公子頗有些義憤填膺,也算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雖然湯佐輔囂張殘暴、好色成性,但是這些少年心性的公子,想事情還都比較單純,未免會幫親不幫理。
更不用說還都是從奉天城一直來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就這麼被人霍霍成一團爛肉,成何體統!
於是四個人就坐在一起,謀劃著怎麼對付那個傳說中的韓老實,最好是把人生擒活捉,經過審判之後一根麻繩押到河灘槍斃,祭奠小哥們的在天之靈。
不過,四個人商量了好半天,也沒整出個子午卯酉來。畢竟兩個漢卿公子都不是囂張殘暴的人,平時玩的報複手段還停留在黑天半夜用麻袋套人腦袋上,再拳打腳踢一頓,然後一哄而散。
而且他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論起槍馬身手不能說沒有,但也隻是比普通人強,因為他們接受的教育就根本不包括一決生死的好勇鬥狠。
比如六子,雖然開飛機都不在話下,但是你要讓他揣著左輪槍玩牛仔對決那一套,那肯定是玩不轉。
四個人正說著話,大院門外傳來響亮的鞭花聲,一輛紅篷四輪大馬車趕了進來,而在紅篷馬車的後麵還跟著一輛花軲轆大掛車,上麵不知拉的是什麼東西,用黑色油布蒙得嚴嚴實實,看起來支楞巴翹的……
待馬車進了大門之後,大門緩緩關閉,然後紅篷馬車的簾子一挑,跳下來一個光頭男——正是從洮遼鎮守使公署趕回來的湯二虎。
隻不過這湯二虎此時身上卻是披著一個黑色大氅,把軍服裹得嚴嚴實實——這可是春尾夏頭的天氣,晚上也一點都不冷,有必要披裹大氅?
再看身邊的四個衛兵,穿的也全是便裝,低調得簡直不能再低調了,顯然是生怕彆人知道他是湯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