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壽夫心裡發苦,牙根發酸。
造孽呀,真是造孽呀!
……
還沒等穀壽夫發表完感慨,就忽然聽到有胡子在大喊:
“跑四方!跑四方!”
秧子房掌櫃的噗嗤一笑,道:“你這個火點,運氣不錯,來了就趕上跑四方——請吧!”
穀壽夫哪裡知道什麼是跑四方,隻能被動之下,被胡子擺弄。
衣服脫了一個乾乾淨淨,一絲不掛。
很快,那一身上等質量的長衫和皮鞋,就到了胡子頭的身上。
然後穀壽夫就被胡子驅趕著,與多個人票光著腚滿院子跑。
胡子拿這個當樂子耍,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沒有胡子的發話就不準停下,誰要是敢停下來,馬鞭子就呼嘯而來,不打個皮開肉綻,絕不罷休,完事兒還得往傷口上抹不知名的東西,能招來蟲蟻光顧。
要是馬鞭子都抽不老實,那就夾火碳子烤藍子,肚臍眼裡灌草酸,細麻繩勒二弟,腫得和紫茄子似的。
反正總有一款能把人乾服。
“天照大神,救救孩子吧!”穀壽夫哪遭過這罪,當年在陸軍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當中,訓練強度相當大,但是與這個相比,簡直就是小兒過家家。
好容易停下來,被押進一間地窨子,裡麵有人用羨慕的目光看著穀壽夫——羨慕他可以出去跑四方。
這人被綁在地上翻不了身,一動不能動,身子下麵都爛成蛆泥了。
穀壽夫看了之後,腦袋瓜子嗡嗡的。
這時又有胡子進來,捏著穀壽夫的耳朵,在耳背脆骨中間位置用鐵簽子給紮了一個洞,疼得他眼冒金星。
胡子卻不管不顧,熟練的穿進去一根麻繩。這樣等到再提他到外麵去的時候,隻要一拽麻繩,就可以疼得人趕緊到跟前,跪下說話。
穀壽夫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隻不過,這份見識要用苦海無邊來換。
他忽然崩潰的大叫:“放我出去,你們要什麼都可以給!”
卻沒人管他,因為要故意晾著他……
這時,正屋當中,那胡子頭得意洋洋的擺弄著穀壽夫的皮箱,裡麵好東西可不少,還有一把南部陸式手槍。
漂亮女人笑著說道:“大當家的,這把短槍給我用唄!”
胡子頭把南部陸式手槍在手裡掂量了兩下,就遞給了女人。
女人接槍在手,眉眼彎彎,很是高興,因為這玩意看起來還是比較精致可心的,但她得祈禱以後彆有動真章的時候,否則保準後悔得拍大腿……
如果韓老實在這裡,那麼就能驚奇的認出來:這女人,正是之前在鐵嶺碰到的張淑貞。
也就是後世被稱為關東第一女匪的駝龍!
當時,張淑貞還真把韓老實的勸說給聽進去了,沒跟著於二神一起去寬城子——按照正常的軌跡,應該是到了寬城子之後,於二神與他的姑姑老於太太一起合夥,把張淑貞賣到了金玉堂,與二迷糊心心念的王美倫成為同事。再後來結識了一個報號“大龍”的胡子頭,被撈了出來,索性掛柱當了胡子,報號“駝龍”。
但是,因為龍灣老地主的翅膀瞎幾把扇呼,張淑貞沒有去寬城子,而是堅持要回遼陽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