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琴在地上躺了足足十多秒鐘。
不是脫力,也不是受了什麼傷,她隻是大腦一片空白,像台突然斷電的老式收音機,隻剩下無意義的電流雜音,在顱腔裡嗡嗡作響。
“要......要死了......”身下傳來微弱的霓轟語說話聲,還有一隻小手不斷拍打著黃琴寬闊的肩膀。
誒?身下有人?
黃琴猛地回過神來,此刻她才感覺到後腦好像有點硌,連忙像被燙到一樣彈起身子,踉蹌著向後退了半步。
“啊,抱歉!”
“呼......得救了。”伽菜子撫著胸口站起身來,剛剛就是她硌到了黃琴的後腦勺。
隨即伽菜子全身輕輕發力,一陣輕微的“嘎啦”聲之後,她便徹底恢複正常,開始輕輕將依舊粘在身上的陶器碎片和粉塵拍落到地上。
黃琴的目光一凝,看了看伽菜子,又看了看牆角那些高矮不一的酒壇。
大的酒壇如同水缸,之前黃琴進屋之後就檢查過,裡邊什麼都沒有。
小的酒壇,則高度勉強超過黃琴的膝蓋,最小的酒壇隻有小學生書包那麼大。
一個荒謬絕倫的想法冒了出來。
“你......”黃琴的眼睛漸漸瞪得溜圓,手指朝著酒壇指了過去。“你一直藏在那裡?”
伽菜子在逼視下再次開始輕輕發抖,她低垂著眼簾,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我一直躲在裡邊。”
“這怎麼可能?!”黃琴脫口而出,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兩步跨到那個酒壇邊,用手比劃著壇口的大小,又回頭看看伽菜子的身體輪廓。“這玩意塞個十歲小孩都費勁!你怎麼進去的?!”
“不是那個。”伽菜子的臉上更紅,抬起手指,指向最小的那個酒壇,“我是藏在那個裡麵。”
黃琴徹底目瞪口呆。
...
不止是她,此刻全球數以億計觀看直播的觀眾,隻要不是從一開始就鎖定伽菜子第一視角的,幾乎都冒出了同樣的疑問。
導播適時切入回放,並且貼心地將伽菜子第一視角的畫麵,以小窗形式同步播放。
大屏幕上,時間回溯到比賽最開始,伽菜子出門擺脫黃琴視線的時候。
伽菜子的第一視角畫麵穩定得可怕。她像一隻熟悉巢穴每一個拐角的老鼠,沒有絲毫猶豫,徹底擺脫黃琴的追蹤之後,便從走廊處的小窗鑽進驛站之內,然後掠過走廊,徑直閃入最深處的儲物間。
緊接著,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
畫麵中,伽菜子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然後,她開始“收縮”。
那不是簡單的蜷縮,而是全身各個關節,從肩、肘、腕,到髖、膝、踝,甚至是指關節,都開始發出極其輕微、卻密集得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像是潮濕的木頭在被緩緩扭緊,又像是一串年代久遠的竹節在被逐一壓折。
她的身體隨之發生著違背人體工學的形變。肩膀向內扣陷,胸腔似乎塌縮下去一截,手臂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折疊貼緊軀乾,腰肢柔軟得如同無骨,雙腿更是交錯盤折,整個人的體積在肉眼可見地縮小!
整個過程隻有短短四五秒,到了最後,身高一米五的她,蜷縮成了一個不到一米高的“人球”,然後她頭下腳上,輕柔而順滑地,從那個看起來絕不可能容納她的壇口,“流”了進去。
甚至,在身體完全沒入的最後一刹那,她的一隻腳畫麵中能看到鞋尖)極其靈巧地向上勾起,精準地鉤住了滾落在一旁的泥封邊緣,輕輕一帶,泥封“啪”一聲落回壇口,不算嚴絲合縫,但在昏暗的光線下足以亂真。